用餐完毕,做好准备后,三人离开了房间。珍妮提油灯,雷瑟抱着卷起的壁毯、画布、床单、木条等东西,布洛克则将充当武器的石弓拿在手上。走廊寂静无声,他们的脚步声也迅速地被石墙吸纳。珍妮将壁钩上的灯具一盏盏点亮,包围他们的红色光球渐渐在黑暗中化作一条火焰锁链。
看到走廊转角铠甲立像的瞬间,雷瑟吓了一跳,因为回想起了昨天的事,但是,这只是普通的装饰用铠甲立像,里面不但不会有人,连要穿上也没办法。他对自己说:那不是敌人,铠甲立像连稍微动一下的可能都没有,这才放下心来。
当他们走向楼梯中段的梯间平台时,雷瑟却突然感到有种被鞭子抽中似的冲击。
“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声音?”雷瑟停下来,害怕地问。
“有吗?”布洛克回过头,“我什么也没听见。”
“怎么了?雷瑟?”珍妮也露出担心的表情。
“是一种非常细微的声音,像虫在纸上爬似的……”雷瑟微偏着头,专注地侧耳倾听。
其他两人也同样拉长了耳倾听着。
“大概是你耳鸣,我什么也没听见!”布洛克焦躁地断言。
“我也没听见。”珍妮小声害怕地说。
雷瑟没有回答。他的确听到某个声音了,而且……不,是心理作用吧?油灯晃动的光线令铠甲立像、墙壁与墙角之间、天花板的脏垢、地上的污渍,看起来都像正微微蠕动……
“抱歉。”雷瑟用力压抑自己的不安,“可能是我听错了。”
“不要紧,振作点!还可以吧?走了!”布洛克看向两人,随即弯过梯间平台向下走。
雷瑟回望后方,确认过没有任何人之后,继续与珍妮跟在布洛克身后。
“修达威尔伯爵夫人与佩达他们就这样一直关在顶楼吗?”
“大概吧!”雷瑟回答珍妮,“我们也只能希望犯人不要加害他们。”
“那些家伙的事先放一边去!”布洛克命令,“我们无法保证他们没有窝藏人犯,说不定他们是共谋要杀害我们。”
珍妮本想出口反驳,结果却什么也没说。
三人谨慎地从东侧楼梯来到一楼。尽管放轻了脚步,但僵硬而空洞的声音依然回响在四周。在下楼梯时,倾斜的天花板与旁边的间隔墙发挥了阻挡的作用,不用担心被犯人从远距离以射击之类的武器攻击,不过,若真要说可能会被伏击的地点,那就是各楼层与走廊相接的平台了。
“真是的!干么做这种又陡又窄的楼梯?”布洛克发着牢骚。
到了一楼,走在前面的布洛克谨慎地从楼梯平台向走廊张望,确定安全无虞后,打了暗号叫后面的两人跟上。正当布洛克的手要碰到进入东南城塔那座方形楼梯的铁门时——
“等一下!”雷瑟神经质地喝止他。
“怎么了?”
“我听到某个声音。”
雷瑟再次凝神细听,其他两人也依样画葫芦。三汄动也不动地暂时静止在一片幽深的寂静里。
“又来了!我什么也没听到啊!”布洛克气愤地说。
雷瑟仿佛失神似地,缓缓摇摇头。这不是错觉,远处的确隐约传来水或某种东西滴落的声响,或者……真是我听错了?但是那一滴滴,断续而静谧的……水声。我明明听见了,他们两人怎么没听见?布洛克与珍妮看着我的表情,就像在看一样难以理解的东西。是我的耳朵或脑袋不正常吗?但是,听哪!这声音明明就这么清楚……
“好了!走吧!”
布洛克打开门,催促两人。珍妮像要为雷瑟打气似地,将自己的手叠在雷瑟的手上,她觉得他的手相当冰冷。
“等等!”雷瑟再度发出尖锐叫声,“就是这个!”他满溢恐惧的视线投向地面,那里被染得乌黑一片。
“是血……”布洛克呻吟。
珍妮害怕地将油灯移近那片染上颜色的地方。半干的血从地下室延伸出来,经过他们脚边,继续往主堡中央的走廊一路绵延而去。
“这不是新的血迹,但也不会太旧。我昨天追莫妮卡追到这里时,还没有这个东西。血迹弯过转角,往大厅的方向去了,是谁受伤了吗?不然怎么会——”话声中落,布洛克举步朝铠甲立像的方向走去。
雷瑟将怀里的东西放在墙边,牵起珍妮的手,跟在布洛克后面。
“来!千万小心!”布洛克提醒道。
三人弯过转角,走进昏暗的长廊。滴落的血迹在走廊正中央呈点状间隔开来。
滴答声……
雷瑟耳边又听到这个声响,但其他两人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可能是神经紧绷到了极限,听觉才变得异常敏锐吧?不论如何,他心中的恐惧已慢慢扩大、晕散开来。
珍妮手上的油灯在走廊的墙壁与地面形成一圈圈圆形光晕,而一行人的影子也处于光晕之中。珍妮本想将壁钩上的灯点起,却被布洛克伸手阻止。走廊两侧的门全是关上的,走在最前面的布洛克,握住武器的手加重了力道。
前方的大厅透着微亮,蜡烛朦胧泛红的火光摇曳着、从大厅中央向走廊流泻而出。血迹一路延续到那里,感觉就像歪斜踉跄的脚印似的。
三人蹑手蹑脚地前进到走廊与大厅的转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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