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声再度传来,除此之外,四下万籁俱寂。
布洛克拿稳武器,向雷瑟努努下巴,打了个暗号。雷瑟从他身边挤过去,贴在走廊右侧墙上,珍妮则靠到他们身后。布洛克似乎稍微犹豫了一下,但仍下定决心进入大厅,然而——
“怎么会!”
就在他背向图书室,视线转入大厅时,竟错愕地叫出声,呆立当场。
“怎么了?”
吃了一惊的雷瑟与珍妮也从走廊转角现身。
“啊啊啊——”
接下来的那一瞬间,他们两人也因目睹了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东西,而坠入巨大的恐惧。
大厅的中央上方——就在吊灯与地板之间——不知怎地,竟悬吊着一个庞然的白色物体。
“可恶!”布洛克大叫,踉跄地踏出脚步。
那并非什么道具或装饰,而是莫妮卡的尸体!
在黄铜吊灯底下,莫妮卡的身体从脖颈处被残酷地悬挂起来,她的头就在枝状吊灯再下来一点的地方,双脚则悬在地面上方不远处。吊灯烛台上插了两根已燃起的粗大蜡烛,摇曳的细小火焰阴森森地照着莫妮卡的尸体。
“太过分了!”
珍妮激动地呜咽出声,埋进雷瑟胸前。雷瑟反射性地抱紧她,两人均不停地打冷颤。
勒在莫妮卡脖子上的是骑马用的缰绳之类的绳索。那条绳子套上她的脖子后,在吊灯上方缠了一圈,接着延伸至骑士厅的门前,绑在圆形门把上。她的胸口正中央插着一柄双刃的剑,磨利的剑刃根部被油灯一照,显得熠熠生辉。雷瑟想起武器房里也有一柄同样形式的古剑。
莫妮卡的衣服自胸口以下全被伤口流出的大量鲜血濡湿为暗红色,血从裙摆与涂着指甲油的裸足趾尖向下滴落,她的双脚正下方有一只大金属盆,乌黑黏稠的血液几乎就要满溢而出,这应是犯人为了盛住莫妮卡身上流出的血而故意放置的。
……我听到的就是这个吧!
雷瑟一阵晕眩。
布洛克怔然抬头望向那具被吊起的尸体。
莫妮卡凌乱不堪的金发像要盖住面容似地垂落,肌肤已变成丑陋的灰色;不知是否因为被绳子勒住的部分骨头断裂,头部以诡异的角度倾向左前方;眼珠向上翻起,几乎只露出眼白;下巴无力地垂下,微微露出一节泛紫的舌头……
牺牲者又多了一个——雷瑟能想到的只有这件事。
3
蜡烛散发燃烧过的气味,整个大厅充满令人窒息的空气。摆饰陶器的小茶几、铺着红黑色的瓷砖的地板、涂成白色的墙壁,以及暗褐色的墙板——这些都与他们刚踏进这座城堡时没什么两样。
然而,如今这个大厅里却摆了一具模样凄惨的尸体。
大厅有四扇门,一扇是玄关的铁门,一扇是图书室的门,加上两扇位于左右两侧的房门。铁门除了被锁上外,钥匙孔也被破坏了——纵使那扇门能打开,隔壁的前厅还有一扇铁门,多半也是上了锁。这也正是雷瑟等人会被关在这座城堡内的原因。
布洛克将绑在骑士厅门把上的绳子解开,将莫妮卡的尸体放到地上。这是他们如今所能做的最起码的慰藉。
布洛克蹲在横卧的莫妮卡尸体旁,试图将她的眼皮合上,但尸身已开始僵硬,合不起来。布洛克检查过她的衣服后,将她的手交叉放在胸前,拔出那把作为凶器、插入她胸口的双刃剑,金属盆则搬至了墙边。
珍妮面着墙壁,双手掩面不断哭泣。在布洛克整理尸体外观时,雷瑟则在一旁祷告。
莫妮卡生前那张端丽的容颜,如今却成了这副无比凄惨的样貌。不知是痛苦或恐惧,又或两者皆是,她的表情仿佛老了好几岁似地垮下。
“在被吊起来之前,她就被犯人以双刃剑杀死了。这样还比较好,至少没受什么苦就结束了。
另外,她也没遭到凌辱。”
“是谁作出这么残酷的事?”雷瑟无意识地自言自语着。
“至少我们知道一件与犯人有关的事了。犯人是个左撇子。”布洛克吃力似地站起来,双手都沾满了血。
“为何你会知道?”雷瑟惊讶地问。
“从绳子的使用方式。结成套住脖子的绳圈,以及绑在门把上的绳结,都是左撇子才会打的,另外,绳子是以逆时针方向在吊灯底座绕上一圈,这就是左手比较灵活的证据。再者,从能将尸体吊上去这一点来看,若不是男人,恐怕没有力气办到这件事。”
“左撇子的男人……是谁?”
“我知道的只有约翰·杰因哈姆——”
“真的?”听到那名字,雷瑟身子一颤。
“那家伙的右手不是戴着一只劳力士吗?”
珍妮对布洛克的话一个劲儿地点头。
“犯人果然是杰因哈姆!”雷瑟激动地说,“这么说起来,在武器房攻击我的那家伙的确是以左手拿着战斧来回挥动的!”
“也许是,但也可能不是。”布洛克似乎有些不满。
“你知道莫妮卡大约是在何时遇害的吗?”雷瑟改变话题,不想再加深珍妮的恐惧。
“好几个小时之前吧?血几乎已经止住,开始凝固了。从肌肉的状况看来,死后僵硬的情形也有好一阵子了。”
“也就是发生在昨天晚上?”
“没错,一般说来,这情形应该是死后六小时到十二小时之间的状态。”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二阶堂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