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在父亲过世后便继承了已延续两百年的男爵爵位,当然,那份风光如今徒剩虚名。叔叔目前在慕尼黑的霍尔银行担任董事,与妻子和两个孩子住在市区的一间大房子。而我与母亲则住在城郊一间父亲留下的宅子,又因为父亲留下的遗产不少,我与母亲都不用外出工作,然而,我继承到的财产皆为信托基金,根据遗嘱,直到我结婚这段期间,财产都归叔叔管理。”
“原来如此……”雷瑟敷衍地回答,同时猜想为什么珍妮要将自己与家人的事当作话题,真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珍妮再次偏头凝视雷瑟的脸,“对了,昨晚都没怎么与你聊到,我想请问一下,你现在是一个人吗?”
“我是一个人啊!”雷瑟反驳似地说,“就像你看到的,一个人坐在这里喝啤酒,自在地吹风乘凉……”!
珍妮轻声嗤笑,“你误会了,这个一看就知道了。我是想知道你家里的事,你结婚了吗?”
“噢……”雷瑟感到有点气闷,他确信她的言词中带有一丝怜悯——一旦话题扯到自己身上,雷瑟就仿佛有被害妄想症似的,常朝负面解读他人的语意——冷淡地回答,“我单身。”
“——那就是猫堡吧?”
此时,他们听到费拉古德教授的周围传来一个呼声。
雷瑟与珍妮将视线投向汽船前方。与罗蕾莱之石同侧的右边山崖顶端有座拥有一个破败圆塔,屋顶为鼠灰色人字型的褐色古堡,其中还耸立着几座尖塔。
“这座城堡也是为了课税而建,特征是备有攻守作用的战争结构,十四世纪末由卡杰涅尔柏根伯爵所建,再过去一点还有一座比它小一号的鼠堡,同样也是由这位伯爵所造——”
雷瑟觉得这场与陌生女子的莫名对话已经够了,但珍妮却不让它结束。
“你有未婚妻了吗?”
他们两人调回视线,对看一眼,珍妮将身子稍稍挨近雷瑟,毫不放松地追问。
“没有,我刚成为钢琴教师,与即将赴任的学校里的职员一样,从今年九月开始上班,暂时还不是已婚的身份。”
“咦,你的说法好奇怪,就算是以前的人也不会这样说话的吧?”
雷瑟愈来愈烦躁了,也懒得理她,他不懂这女人究竟想做什么,为什么还不赶快离开!
“不过,那真是太好了!”
“什么?”
珍妮的眼神仿佛作梦般,充满热情地说:“我想让你更了解我——我必须这么做,因为我还不想死,所以我才会厚着脸皮、冒昧地打扰你,请你无论如何都要救救我!”
第二章 吉普赛人的预言
1
就在雷瑟理解对方莫名其妙的话之前,珍妮很快又提起其他的事。
“老实说,我以前曾经听过你的钢琴演奏!”
“什么?”雷瑟愈来愈吃惊了。
珍妮仿佛对吃惊的他感到很有趣,目光放柔,对他展开充满魅力的笑容,“我从小就很喜爱音乐,甚至还曾缠着父母让我学钢琴。大约五年前,我到波昂的表姊家玩时,与她们去镇上的公共礼堂听了一场音乐会,我就是在那里听到你的演奏喔!我非常喜欢你诠释曲子的方式,尤其是莫扎特的钢琴协奏曲,那真是太棒了!在演奏到第二十二号降E大调第二乐章的行板时,我也与其他人一样,毫无保留地为你拍手喝彩!”
“真是太谢谢你了…!”雷瑟含糊应道。他感到脸颊火热,自知现在看起来一定是面红耳赤。那个管弦乐团是他的第一份工作,后来却因为不得指挥喜爱而被辞退了。
珍妮的语调愈来愈热烈,“昨天在饭店看到你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这是个奇迹!我立刻明白这不是巧合,而是上帝的安排,我真的太幸运了!”
“你该不会是……是我的乐迷吧?”雷瑟感到一阵羞赧,吞吞吐吐地问。
“不行吗?”
“不是不行……但我又不是什么有名的钢琴家……”
“但你有音乐家那样纤细美丽的手指呀!”珍妮微笑,视线落在雷瑟置于桌面的手,“昨天晚餐与今天早餐时,你都没加入我们的谈话,一个人坐在桌子的另一端用餐吧?”
闻言,雷瑟并未掩饰他不悦的声音,“我从小就不喜欢与人交际,一直就是这种默默用餐的孤僻个性。”
但珍妮恍若未闻,脸色突然一整,以略微压低的音量,没头没尾地说:“我有两件事想拜托你帮忙。”
“……什么事?”雷瑟一脸惊讶。
珍妮的表情凝重,目光紧盯着他,“首先,我想请你告诉我昨天的事——我看到了,在抵达饭店之前,你曾从旧市街哥德之家附近的一间吉普赛占卜师的屋子走出来吧?那个吉普赛人有一张仿佛从图画中跳出的魔女般丑陋的脸孔,我想知道那位老婆婆为你做了什么样的占卜,希望你无论如何都能告诉我!”
雷瑟吓了一大跳。他本以为在这陌生的城镇里应该不会有熟人,因此也就不怎么在意周遭的目光,没想到自己去占卜师那里的事竟然会被看到!他烦恼着该如何回答珍妮,接着开口:“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件事?这不过是既愚蠢又无聊的算命。”
“只是单纯的好奇……”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二阶堂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