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球吗?听起来不错。”我对自己的撞球技术很有信心,便答应他了。
我们是最后抵达宴会厅的人,其他人都已就坐,门一开,厅内指向七点的老爷钟正好响起,低沉的钟声仿佛渗入四周厚实的墙壁,与我们紧张的内心。
大餐桌换了一张桌巾,上面井然有序地摆放了盘子、玻璃杯与银制刀叉等餐具。唯一的烛台就放在正中央,烛台两侧是插满鲜花的玻璃花瓶。枝状吊灯上雕有藤蔓互相交错的精细图案,每个台座都插上一根蜡烛,微弱的烛光在接近天花板的高度摇曳,演奏出神秘的光影交响曲。日已西沉,暖炉两侧的彩绘玻璃也随之褪去颜色。
“请坐这里,夏利斯夫人。”卢希安站在门口迎接我们。身形修长的他穿着正式的燕尾服,优雅地鞠躬后,执起了夏利斯夫人的手,领她到最靠近主位的位置就座。
“谢谢你,卢希安。”受到如此礼遇的夏利斯夫人看来相当高兴,回敬了一个礼——不过,她应该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吧——并不忘对他抛了一个充满热情的媚眼。
卢希安在放开她的手之前,熟练有礼地在她手背上落了一个轻轻的吻。看到这一切的兰斯曼明显地露出不悦的表情,迅速走到夏利斯夫人旁边的位置坐下。我的位置在阿诺的对面。
“身体状况怎么样了,阿诺先生?”男佣古斯塔夫帮我拉开椅子时,我问阿诺。
“我很好,已经没事了,谢谢你的关心,罗兰德。”已将餐巾塞在领口的阿诺摇摇手说。但他的声音与态度都还很虚弱。
“——不知道今天会有什么菜色,真是令人期待。”背对贵妇厅的摩斯兴奋地说。
门与门之间的墙上都挂有挂毯、油画与版画等装饰品,视线随意一动,自然就将其纳入眼帘。
“我倒是比较期待美酒。我对待会儿第一瓶葡萄酒瓶身上的标签比较感兴趣。”回答摩斯的是坐在他右手边的谬拉。他的口气仿佛在责怪摩斯的喜形于色。
“我能替你准备你喜欢的酒,谬拉先生。”听见这番话的卢希安,面带微笑地走至两人背后。
“你是品酒师吗?”
“是的。我也很喜欢葡萄酒,所以常去伯爵的酿酒场走动,并在那里学到不少东西。”
“那么,你打算拿什么酒出来?”
“你喜欢陈年葡萄酒吗?”
“那当然。”
“这样的话,我就替你准备陈年的托考伊作为餐前酒好吗?这是匈牙利原产,而且已经有两百年历史了,相当珍贵呢!”
“那就喝这个吧!”
“太好了。”谬拉与摩斯两人异口同声。
“开始用餐后,我再送上各位喜爱的德国葡萄酒。我已经准备了德国知名酿酒场‘Doctor Berrnkastele’酿的气泡酒、Schloss Johannisberger、Trockenbeerenausle、Vollrads,以及摩泽尔河的Scharzberg等等。”
“太棒了!”谬拉满面笑容,“这真是最高级的飨宴!葡萄酒的红色就是基督之血的颜色!我们天主教徒必须常喝才行。”
“谬拉,高级的德国葡萄酒多是白葡萄酒,称不上是血的颜色。”摩斯自信满满地摇头说。
“那就当成基督的眼泪或汗水吧!不过,这一点也不重要,重点是,我们的胃袋能装得下多少葡萄酒!”
“说得也是。”
两人还没开始喝酒,就已经先亢奋了起来。
“有啤酒吗?”兰斯曼向卢希安问。
“有,当然有。有慕尼黑的,也有罗德伯格的啤酒,你喜欢哪一种?”
“啊!我也想喝啤酒。我要特别醇厚的那种。”萨鲁蒙表情僵硬地附和。
“卢希安,今晚的主菜是什么?我好期待。”夏利斯夫人将妖媚的视线投向卢希安。
“今晚是丰富的德式料理,主菜是……嗯,是什么,古斯塔夫?”
古斯塔夫走近卢希安,在他耳边低语。
“——握,原来如此,谢谢。”卢希安将视线移回我们身上,“各位,让你们久等了,舍妹与我可爱的外甥终于来了。”
卢希安环视我们一圈,站了起来。喧嚣的室内立刻一片寂静,我们也慌张地跟着起身,迎接这座城堡的女主人。
古斯塔夫恭敬地打开贵妇厅的门,两个身影跟着女佣走了进来。那两人正是娜塔莉·施莱谢尔伯爵夫人,以及她的儿子,莱因哈特·施莱谢尔。
萝丝,我们看到这两人时,全都感到非常惊讶!
你觉得这两人会是什么样的人?你可以想像看下,但我猜你一定想不到。当然,我的想像也与事实有很大的落差。
施莱谢尔伯爵夫人是一位像精灵般惹人怜爱的女子,虽然早就听说她比伯爵小了三十多岁,却没想过她竟然会这么年轻。她的个子很娇小,一脸天真无邪,与其说她有二十几岁,倒不如说她更像十几岁的少女。她与她哥哥卢希安不太像,盘到头顶上的头发是栗子色的,皮肤白皙透亮,脸颊泛着微微红晕。她的眼珠与头发同样颜色,微笑时的眼睛非常具有魅力。
“各位,幸会。我是娜塔莉·施莱谢尔。”伯爵夫人与她的儿子一起站在暖炉前,环视紧张的我们,接着以柔和清脆的声音向大家问候,“因为一些缘故,伯爵无法亲自招待各位,我在此向大家致上最深的歉意,同时也竭诚欢迎各位莅临这座位于偏远地带的古城。我会尽力款待各位,请各位好好享受在城里的这段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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