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法妮应该知道地道位置吧?”
“是的,她知道。”
我向摩斯与谬拉说明了原委,古斯塔夫则吩咐法妮陪我一起回去。表情严肃的她领着我一起离开了洞窟,回到在溪流上方等候的接送车旁。
“抱歉,法妮。”我一坐上车便向她道了个歉。
但她依然面无表情,“没关系。请你稍微休息一下吧——罗兰德先生。”
法妮坐在前座,指示司机回城的路。我头上的伤此时真的开始痛了起来。另外,我也因欺骗了大家而感到良心不安。我决定闭上眼,在抵达城堡前好好休息一下。反正法妮也不多话,我又不知道该与她聊什么。
车子停在一个与之前不同的地方——一条狭窄山路的尽头。司机花了好大工夫才将车子掉头,然后沿原路开回去。周围满是高大的草木,我完全搞不清楚地道的入口在哪,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小路能通往地道入口。
“请往这边走。”
法妮二话不说地拨开枝叶茂密的树木,直往冷杉与柏树构成的森林前进。我赶忙追上她。森林里还残留着早晨的露珠,偶尔会有几滴滴落。过了一会儿,我们来到一处覆盖灌木丛,有如坟墓般隆起的地方。
“罗兰德先生,这里就是‘狼穴’的入口。”
那是一扇拱形的厚重铁门,仿佛埋在地面下的岩石。或许真是移走石头后再制作铁门的吧!法妮将手放在铁门上,我也跟着帮忙,虽然没有上锁,但这对一个女子来说还是太重。狼穴里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一条只能容纳单人通行的狭窄通道不断往内延伸。
法妮将带来的油灯点燃,率先走进洞穴,我则尾随在后。我们的身体转瞬间就被黑暗吞噬。
这正是恶梦的开始——
3
地道的墙面以石头堆砌而成。当初建造时,可能是将坚硬的地面挖开,然后以红砖堆叠,不让它崩塌。墙上长满青苔,也覆满沙尘,发霉得非常严重。空气凉湿,还带点土臭味。
“从这里到城里有多远,法妮?”我向走在前面,手持油灯的她问。
“大概有两、三百公尺吧!我不太清楚。”她轻描淡写地回答。
油灯的火光将地道的壁面染红,她的影子往我这里延伸,而我的影子则往后方倾倒。我们的脚步声在地道里产生了微弱的回音。地道有一点点往上倾斜,偶尔也有石阶。我们在途中转了好几个弯,最后根本分不清楚自己正朝哪个方向前进。
“听说这条通道会连接到城堡的地下室,是吗?”我对默默往前走的法妮背影问。
“是的。这条地道的出口就在地下室的西侧楼梯旁。大概在西南城墙塔正下方的位置。”
地道的最后一段是一道非常陡的楼梯,我走得有点喘不过气,又转了好几个直角的转弯后,接下来是持续很长的一段平路,路的尽头是一面墙,墙上有一个小出口,高度大概在我的下颚附近,但出口的另一端被一片很大的石板给挡住了。
“另一边就是城堡地下室的仓库。”法妮对我说明,同时将双手放在石板上。
仔细一看,原来石板边缘有可以放手指的凹槽。我走上前帮她慢慢将石板往右推。
我们穿过出口,回到了城堡地下室。在那里等待我们的,是古老的空气与阴暗的气氛。这是一个被粗糙石壁包围的房间,房里堆放了几个没用的木箱与木桶。从房里看那片挡住门口、作为暗门的石板,其实不过是一幅老旧的瓷砖画,看起来就像普通的装饰品。
“真是惊人。”我帮法妮将暗门推回原处,喃喃地说。
走出这间小房间后,楼梯就在一旁。法妮以手中的油灯,点燃离我们最近的墙上的油灯。火焰慢慢变大,四周也变得明亮了些。我们所在的地方就在东西向的长走廊与西侧走廊的交界,右手边还有盥洗室与洗手间。
四周静得出奇。所谓“安静得令耳朵发痛”大概就是指现在这种情况吧!虽然这座城本来就很像坟场,但未免也太安静了,完全没有一丝人的气息,其他女佣——克劳蒂德与掌厨的葛尔妲——都在一楼吗?
“谢谢你,法妮。那我就上三楼,回房睡觉了。”
“好的,请您好好休息。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拿一些药给您,或请卢希安先生帮您诊断一下。”
“好,如果有需要,我会再麻烦你的。我先躺一会儿看看。”
我与法妮一起上了楼梯,就在爬到一楼时,法妮突然停下了脚步。她停在楼梯上东张西望,接着仿佛看见墙壁上有什么东西似地猛然回头,直盯着墙壁上的挂毯。
“怎么了?”我错愕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但法妮绷着一张脸,没有回答,只是回头往下,穿过我身边,一直走到走廊上。
“法妮……”她莫名其妙的举动把我弄得一头雾水。
“不……”
她专心地望着阴暗且寂静的走廊,逐一点燃墙上的油灯,然后走到摆在丁字形走道上的铠甲武士像前。
“怎么了?”我的声音没来由地颤抖。
“……罗兰德先生,请您等一下。”
她丢下这句话后,便独自朝大厅走去,后来可能是进入了某个房间,忽然之间就看不到她手上的油灯散发出的火光了,只留我与铠甲武士像。寂静支配了一切,墙上油灯的火光不时摇曳,我感到非常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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