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说得没错——古斯塔夫,我们把他抬到哪里比较好?”谬拉问。
“会客厅里有沙发,可以抬到那边。我现在立刻去找卢希安先生。”古斯塔夫低声回答。
“我先替他看看——搬动时动作要尽量放轻。”阿诺医师凑过来看我的脸。
太好了,我可以放松了,已经没事了,我得救了——
当我恢复意识时,我已经被抬到柔软的沙发上了。他们在我的头下面垫了不知是用衣服还什么揉成的一团东西当作枕头。不知是谁将装水的杯子拿到我嘴边,我刚喝下去时还呛到,冰凉的水让人觉得很舒服,但我感到嘴中一阵刺痛,牙龈似乎有裂伤。有人用湿手帕擦拭我的额头与脸颊。伤口碰了水,我发出痛苦的呻吟,那只手瞬间停了一下,然后继续擦拭。
“你醒来了,罗兰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在睡觉吗?怎么会伤得这么重?你有办法说明吗?”
这个担心的口吻是蹲在我身边、望着我的谬拉。我张开眼睛,眼前的事物却不停转动。带有金色条纹的深绿色壁纸,暗色的金属吊灯、小小的肖像、陈旧的挂毯、人的脸、人的脸、人的脸……
“……萨鲁蒙先生……呢?”
“我在这。”
我看到他一脸冷漠地站在谬拉后面。
人狼……我想说,却又吞了回去。不能说,搞不好人狼就在这里。危险!我不能说阿诺医师诊察我左手的伤。我的手被某个东西碰了一下,一阵如火烧的痛楚直窜进骨头中。
“伤得很严重。骨头可能有裂伤。”阿诺说。
“有人……有人……被杀了……”我呻吟着说。
“什么?”谬拉吃惊地说。
“有人被杀?”摩斯的声音听起来惊诧万分。
看来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了。我想一口气说完,一时之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先冷静下来。罗兰德,已经没事了。你先冷静一下,从头慢慢说。你遇到了什么事?你说的有人被杀是怎么一回事?”谬拉安抚说。
“请扶我起来……”我要求,虽然头很痛,但现在不是躺着的时候,“……请让我坐起来。”
“别太勉强。”
“嗯。”
阿诺医师与萨鲁蒙扶我起来,让我半倚在沙发扶手上,我的膝盖内侧很痛。我张开眼睛,看到沙龙的成员们全都聚集在这里,每人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我深深吐了一口气,将我从回到城里以后看到的事,以及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做了完整详细的说明。
“——真令人难以相信。”谬拉脸色发青。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夏利斯夫人的声音中带有怀疑与惊恐。
“我,我说的都是事实……”我用尽力气从喉咙深处吐出这句话。我终于不再头晕了,但也同时开始清楚感受到额头与手腕上的伤。
卢希安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当我发现时,他已在包扎我的手腕。他的医疗用手提包打开着放在地上,我映照在他的太阳眼镜上的身影看来十分狼狈。
“罗兰德,你再将事情经过好好地说一次。”站在卢希安后面的萨鲁蒙表情非常严肃。
我能感觉到他话里的恶意。意识愈来愈清楚的我,气急败坏地辩解:“如果你不相信,就请到地下室去看看我被袭击的现场。我是在拷问室里被那个像矮子的老人攻击的。他突然攻击我——没错,我稍稍看到他的样子。摩斯先生,他是一个很老的人,但动作很敏捷,力气也很大。他拿着棍棒之类的凶器。我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我喘不过气地咳了好几下,等呼吸平顺后,又接着说,“——尸体就在拷问室的单人牢房里。是一进门的右手边那一间。那间单人牢房正中央有一具男性尸体。他的首级被斧头砍断,斧头就在尸体旁边,但我到处都找不到被砍下的首级……尸体被砍断的部分都是血,而且几乎都快干了,变成了黑色。血全都流在防水布上。那里是命案现场!”
“我知道了,罗兰德,不用再说了。”谬拉双手按着我的肩膀,试图安抚我的激动。
“你说的我都了解,你先冷静下来,没人怀疑你。大家都相信你的话。看到你的伤就知道你的遭遇有多惨。这真是太可怕了。能活着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到地下室,而不是悠哉地待在这里。有人被杀了!这里有杀人凶手!”
我环视众人的脸,拼命向他们解释。
但是,沙龙的成员都在这里,卢希安也在,那地下室的尸体究竟是谁?
“我去看看,你在这里专心疗伤。”萨鲁蒙露出严肃的表情,点点头说。
“我也一起去。”谬拉也说。
“古斯塔夫,你与他们两位一起下去。”卢希安对着门口的仆人命令道。
三人表情凝重地快步走出房间。
“看来你还有其他地方受伤。”
卢希安开始检查我全身,看看是否还有其他伤处。夏利斯夫人暂时离开房间,我在卢希安的帮助下,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将上衣与裤子脱掉了。我的后颈与小腿都有被殴打的痕迹。
“你有内出血现象,伤口也瘀血了,罗兰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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