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露出在小窗户外面的,是外套和白衬衫。但是那个血淋淋的切断面证明我错了。兰斯曼那早已不存在的手指,可能是为了要找回他被割下的手脚,所以才会伸向银盘吧。
我的意识愈来愈不清楚,整个视野被现场的血液涂成了黑褐色。
葛罗德·兰斯曼是惨遭人狼杀害的新牺牲者。
2
我和施莱谢尔伯爵完全不知该说什么。
当时我还没注意到这次的杀人事件的不寻常之处。因为我的意识完全被血、惨不忍睹的尸体,以及被肢解的肢体给占满了……
“……葛尔妲。”施莱谢尔伯爵嘴唇微微颤抖地说,“你去楼上请谬拉和阿诺医师下来。”
葛尔妲没有回答。
我和施莱谢尔伯爵回过头去。肥胖的女厨葛尔妲面无血色地僵在走廊门口。她用手压住嘴巴,拼命忍住尖叫,已经快哭出来了。
“葛尔妲!”施莱谢尔伯爵压抑怒气,再次叫她的名字,眼神十分凶狠。
“……是,是。”
“你没听到吗?快到楼上去!”
“呃、这……”
“请等一下。”我打断了伯爵的话。我的语气激动到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这样很危险。搞不好凶手还在附近。”
“那你和葛尔妲去。然后把她留在楼上。”
“这样你很危险。”我犹豫不决地说。
“没关系,我身上有枪。”伯爵从怀里拿出一把女用小型手枪,握柄上还镶着珍珠。那是一把点二二口径的手枪。
“好。”我催促不停颤抖的葛尔妲,赶快走回二楼的宴会厅。葛尔妲的双腿发软,不听使唤,连走路也举步维艰。
“请,请走慢一点,罗兰德先生。”她大口喘气,移动蹒跚的脚步,跟在我后面。
我们最后平安到达宴会厅,并将这件杀人事件告诉谬拉和阿诺。阿诺与葛尔妲留在宴会厅,谬拉则与我一起快步走向地下室。
施莱谢尔伯爵满脸苍白地在拷问室等着我们。谬拉只看了室内一眼,就受到极大震撼,向后退了好几步。
“这、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做了这么惨忍的事……神啊……您为什么……会让这么……惨无人道的事情发生呢……请您宽恕失去人性的恶人……”谬拉双手抱头,从内心深触发出感叹。
不过施莱谢尔伯爵下定决心说:“我要把单人牢房的门打开。”
我默默地点头。门前的大盘子装着死者的手和脚,门的另一边又有兰斯曼的尸体,因此开门绝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施莱谢尔伯爵把锁着门闩的挂锁打开,我也帮忙慢慢把门推开,并注意不要踏到大盘子与地上的血迹。门另一侧的尸体在石地上移动,发出了声响。
门被打开了大约一半。我侧耳倾听,确认没有人躲在房里后,我们三人便走进单人牢房。
我们在门后发现趴在地上的兰斯曼尸体。他尸体的惨状令人看了一眼就作呕。
兰斯曼的右手伸到小窗户外面,左手从手肘处被切断,双脚也从膝盖被切断。被切断处的衣服和裤子都被割得零零碎碎的,并掉落在血泊中。袜子和鞋子被丢在房间的正中央。首级与卢希安被杀时一样,消失无踪。
犯人从脖子将尸体切为头和身体两个部分,然后带走尸体的首级。
“兰斯曼……”谬拉摘下眼镜,双眼紧闭,仰天一叹。
施莱谢尔伯爵把脸从尸体的方向转移到我们这边,无力地看着我们,“犯人杀了他之后,将肢体肢解……然后再摆放在门外的银盘上……”
“……头不见了。”我指出了这个怪异的情况。
“是啊。”
凶器就在室内,那是一把类似蒙古人所使用的宽刃阔刀。
刀子从尸体的背部刺穿胸部。刀刃磨得很锐利,杯状的护手下连接造型优雅的长柄。
“这是武器房里的刀子。”谬拉颤抖地说。
阔刀的刀刃在油灯的照射下闪耀着光泽。死者背后的伤口周围都被血染成黑色。看来兰斯曼的首级与手脚,就是被这把阔刀切断的。尸体皮破骨碎,被切碎的血管和神经掉落在外面,肉片四处飞散。看来凶手是用蛮力猛砍尸体。我们还在血泊中找到刀刃砍到地板的痕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谬拉惊恐不安地环顾阴暗室内。
油灯的橘色灯光照在石壁和地板上。室内满是灰尘、污垢与霉垢,天花板角落还挂着蜘蛛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施莱谢尔伯爵绷紧着脸问。
“犯人是从哪里逃走的……”谬拉如喘气般深呼吸几次后,用干涩的声音小声说。
我和施莱谢尔伯爵一时之间都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们想想看。”谬拉看着我们说,“门外插着门闩,还有挂锁锁着。凶手是如何进入单人牢房?又是如何出去?”
我愕然。我们都被这残忍景象震慑,完全没注意到这个问题。这其中除了惨无人道的杀人手法之外,还有一些不寻常的问题。
这一次依然是密室杀人。只能说这是个根本办不到的超自然犯罪行为。
四周都是厚厚的石墙,入口则是一扇又厚又坚固的门,门全都被拴上门闩,还用挂锁锁住。钥匙则一直在萨鲁蒙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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