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登会对雷瑟提出这个疑问,是因为他也是音乐家。
“当然知道。正如其名,‘阿玛迪斯室内乐团’是个擅长莫扎特曲子的弦乐四重奏乐团,特别是他们记谱演奏的功力相当有名。此团备受风雅人士赞赏,我认为确有一听的价值。能够听到他们表演,我很高兴。”
“正是如此。他们可是超水准的一流演奏者呢!如果方便,雷瑟先生也以钢琴加入演奏,变成钢琴五重奏的话,那就太棒了!”
“有钢琴吗?”雷瑟吃了一惊,询问福登。
福登露出尴尬的表情,“不,真抱歉……其实没有,讲到这点才临时起意问的。”
突然间,莫妮卡不知是当真还是开玩笑地插嘴说:“福登先生,与其听古典乐,还不如披头四的新曲子好听!”
“我了解了。”费拉古德教授玩味似地慢慢说,“所以,关于这趟旅行,明天以后就没有什么问题或需要担心的事了?”
福登颔首,“是的,完全没有。因此明天上午音乐会之前,会为您详细介绍城里的武器房的展示物品以及各房间的美术品,甚至考虑让各位参观位于地下室的酒窖,那里有各款酒中逸品。”
“那倒不用了。若有走廊或与展示的壁毯相关的来历说明、或历史性的资料,倒想请你让我们看看呢!”
“这样的话,稍后我将请示伯爵夫人。我想伯爵大人应该保存着纪录才是,里面有许多有意思的作品!毕竟伯爵大人可是非常一丝不苟的收藏家——”
“所谓的收藏家,一般来说都是一丝不苟的吧?”布洛克以辛辣的口吻说。
“是的。”福登像个被骂的孩子般畏缩了起来。
“哼!我们这群人该不会也是这位伯爵大人收集的东西吧?过没多久,就会被剥皮,像那些壁毯一样挂在墙上展示……”
“您……您真爱说笑……”
对于布洛克的讽刺,福登一脸哭丧。
过了不久,还没喝够的人移往隔壁的等候室,晚餐于是结束。雷瑟感到今晚无论如何非喝个大醉,遂在“接待室”待到最后。他上床睡觉的时候,已经接近半夜两点了。桌上烛台的蜡烛已完全烧尽,积了厚厚一层蜡泪。
雷瑟作了恶梦。泥沼般的黑暗将他包围,隐身于深处的怪物对他虎视眈眈,红光跃动的眼睛闪烁着。毛茸茸的怪物像小山般巨大,有着一对利爪。从那大口喘气的嘴里,飘来一阵腥骚味;甚至用跳跃的姿势,朝着雷瑟飞扑而来……
他因梦魇而惊醒,从床上坐起身来。因酒精作祟,脑中像填塞了小石子一样沉重,眼皮也像是用浆糊给黏住了似的。他在昏暗当中倚靠着床铺,脖子倏地垂向前方,试图平复因恐惧而带来的亢奋。
好想喝水。
因为饮了过量的酒,喉咙干涩不已。他的手碰到原来放在毛毯上的长罩衫,慢慢套上袖子。房里寒意阵阵,他发着抖拢起了长衫的前襟。
(得把灯点上……)
他在黑暗中站起身,手往五斗柜上摸索着,马上就找到了火柴盒。他将火柴棒取出,擦了一根点火。
小小的火焰和硫磺的臭味一同燃起,散发出令眼睛作痛的锐利光芒。乍然的晕眩使他再度闭上眼。
再次睁开眼睛时,火柴棒已经燃烧了一半。他拿起位于五斗柜内侧的煤油灯灯罩,将火移往当中的灯芯。透过微被熏黑的玻璃,可以看到渐渐转大的火焰。
红色的灯焰无言地映照着地板、门扉、墙壁、壁毯和天花板等处。由于头脑尙未十分清醒,他觉得室内犹如一个昏暗的洞窟。
雷瑟从窗边小几拿起水壶,紫水晶的水壶里却没有装水。这也是班克斯管家之死造成的弊端。正是女佣们疏于职责的证据之一。
雷瑟在床上坐直了身子,从枕边取出怀表。他让油灯传来的光线照在表面上,确认着时间。
……现在是上午四点半……今天是几号……十一号星期四……不,现在是半夜。日期已经变了……已经是十二号星期五……十二号……说到十二号,应该有什么重要的事……是什么……音乐会吗……不,不是那个……是别的事情……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这时……
出现了一个可疑的声响。
他确实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
背脊泛过一阵凉意,感觉一下子醒了过来。
他侧耳倾听。
又听到了。
……那是什么声音?
小小的声响。细微地、异样地、来自远方……不,很近。而且断断续续地。
好像在抓挠什么似地……
像用爪子在石墙上抓搔着……
像是拖着沉重、坚硬的物事……
虫……蜥蜴……蛇……猴子……不!不对!是其他别的东西!
块头很大吧!是什么呢?不晓得。妖怪吗?幽灵吗?怪物吗?这个来历不明的怪东西,却正在城里徘徊着……笨蛋……墙后到底有什么?
人狼?
不会吧?
难道说,人狼正在这面墙外吗?
莫非人狼靠着锐利尖爪,正紧紧抓住外墙?
那么昨晚珍妮听到的声响,并非雨水流动的声音,而是怪物的脚步声之类的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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