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
是谁杀的?
为什么犯人要将这对夫妻的首级摆成这个样子?
深不见底的恐惧感,让雷瑟提着油灯的手不住颤抖,呆立门边完全无法移动。油灯火焰随着灯油渐少而变微弱。火光在房间的墙壁、地板上形成涟漪般摇曳的影子。在此同时,寂然的光芒也静静映照着两人无法再动弹的容颜——
两张脸都血色尽失,简直有如蜡像。但这不是塑造出来的东西,而是真的尸首。
首级的杂乱切口上,不断渗出黏腻、乌黑的血液,在桌上形成一滩圆形的血渍。
柯纳根的首级似乎摆得不太稳固,向左倾斜着。两个首级的眼睛都是睁开的——不知道望向何方——柯纳根的右眼还微微翻起白眼。由于脸颊皮肤已经松弛,泛白的嘴唇软弱地微张,稀疏而散乱的白发黏在头顶上。
阿格涅丝秀丽的容颜再也无法表达任何情绪了。有道沾了血的唾液从涂着口红的唇边朝颈部流去,沾黏在下巴上。她的浏海蓬乱、后面的发束四散,在桌上摊成一个扇形。围在她脖子上的珍珠项链被血濡湿,闪耀着赤红的光辉。
两人的首级被并列在桌上,就像是博览会上的展示品……这景象简直有如死神用大型镰刀把他们的首级一刀斩落,为了炫耀,才做出这么招摇的布置。
一场血腥的惨剧。这并不是梦境。两具尸首正朝向这边,亲密并排在桌上。两个人确实都已经死亡,首级也被切落……
雷瑟想说些什么,却无法发出半点声音,甚至已经忘了自己是不是还在呼吸。
“究竟……为什么……”
为什么做出这么过分的事?
好不容易挤出这几个字。雷瑟甚至不觉得那是自己的声音。而他的眼睛就像被钉住似地,视线竟无法从那恐怖的头颅上移开。
“先生!”
是佩达的声音……
“雷瑟先生……”
……又来了。
“不要再往里走了!里面没有人!已经被他逃掉了!”
等雷瑟回过神,佩达已经从旁扯住他的袖子。原来佩达是要阻止自己,别再踏进房里……
“啊……”
雷瑟呆滞地看着佩达。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进来房里了?这么接近尸体了吗?我竟看到了这么可怕的事……
佩达满脸悲伤,无力地摇着头说:“柯纳根先生和夫人已经死了,里面没其他人。”
雷瑟恍惚地将视线移回房内,他已经无法思考。
“要将这个现场保存下来吧!不能把杀人现场弄乱。我以前听过的。伯爵大人曾念过报纸上写的东西给我们知道。”
的确如此。佩达说得没错。这里只剩尸体,两具被砍头的尸体。没有犯人,也没有犯人可藏身之处。也就是说,犯人已经逃走了。可不能再随意踏进去……
“雷瑟先生,要叫人过来才好吧?抱歉……要不要带福登先生或费拉古德教授过来呢?”
对于佩达的提议,雷瑟毫无思考的余力,只是无意识点了点头,“嗯……说得也是。”
佩达躬身请雷瑟移步,接着关起房门,然后指向走廊的方向。
“嗯。”
“先生,您能了解吧!这可是杀人!是大事!事情很严重的。”
对雷瑟来说,佩达急促的声音,感觉起来是那么遥远。
“……好……我知道。”
雷瑟干咽了一口唾液,双脚开始打颤。一阵阵寒意吹来。从喉咙深处,某种令人不快的东西涌了上来,令他几欲作呕。雷瑟此时终于感受到真正的恐惧。尸体。是尸体!尸体!尸体!尸体!尸体!是尸体——
“啊!杀人了!”
杀人……这是……杀人事件……对……应该不是自杀……那个样子怎么可能是自杀……这对夫妇是被杀害的……被犯人残酷地割下首级!杀人。是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是杀人事件!
浑身发抖的雷瑟慢慢往小房间的出口退,接着转身,猛然在走廊上奔跑起来。
“佩达,拜托你了!我马上就来!”
延伸的走廊看起来像是深不可测的黑暗洞窟。雷瑟觉得杀害柯纳根夫妇的死神就追在身后。为了逃开这份恐惧,他拼了命地狂奔。
“虽然可怕,我还是守在这里吧!请先生您去叫人过来。这样比较好?就拜托您了。”
2
福登和费拉古德教授喝了很多酒,不论怎么敲门都叫不起来。雷瑟刚开始还想别吵醒其他人,所以客气地叩门,但到了最后,却是叫着他们的名字,并用拳头大声敲击门板。
“福登!把全部人都叫起来!确认还有没有人遇袭。然后,在我们充分掌握情况之前,将大家聚集在某个房间里,看是要等候室还是宴会厅,大一点的房间比较好!懂了吗?”费拉古德教授总算醒了过来,掌握事态后,明快地对福登下了指示。
“是的……”
福登的脸显得消瘦苍白,只能勉强回应。两个人从沉睡中被硬拉起来,由于睡眠不足,在油灯近距离的照明下,脸色死白。
雷瑟跟费拉古德教授一起回到了地下室。佩达正在走廊上焦急地等待他们,看起来非常疲惫。走廊壁钩上的油灯已经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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