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达,辛苦你了!”眼睛微泛血丝的老教授说,“没什么危险的情况吧?”
“从那之后,就没有再听到什么怪声了。”佩达悄声回应。
雷瑟也呆滞地点点头。
三人进了房间。
“雷瑟,用油灯照一下周围的情况!”教授对雷瑟迟缓的模样似乎有些不满。
“这里好像是置物室吧!”在地下室前方的小房间里,教授冷静地询问佩达。
“说是置物室,其实只是个空房间,平常收纳一些不需要的桌椅等物品。”
但打开门、目击到里面的惨状后,费拉古德教授也无法保持平静了。愕然之下,教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尽管已经从雷瑟口中听到里面的情形,还是惊愕得身体僵直,无法动弹。
“这是怎么回事……”教授的嘴唇几乎动也没动,哑声说道。
雷瑟与教授并肩,在胸口划十字。
教授蹒跚地进入了室内。
“喔!上帝啊!”教授发出叹息,以梦游般的动作,靠近品酒桌上两具熟悉的首级。地上则横倒着与首级永别了的躯体。
“费拉古德教授!”雷瑟不禁叫唤。看到尸体,他又再次被绝望的悲伤情绪击溃。
“是谁做出这么惨无人道的事!”教授的双目点燃熊熊怒火,转身怒喝。
雷瑟没有应声。佩达也低头不语。
教授含着泪、吸了口气,上下活动肩膀,让紧绷的神经和缓下来。
“雷瑟、佩达,这边也滴上了血,不要踩到血迹。”
地板上除了柯纳根身躯下方的一滩血之外,还有多处血迹。特别是从柯纳根的尸体、绕过品酒桌之后,直到阿格涅丝的尸体处,血迹连成一线。另外还有几个手掌大小的圆形血迹沾附,看起来就像熊之类大型野兽的足迹。
费拉古德教授以品酒桌为中心,沿逆时针前进。首先以尽量别踩到血泊的谨慎态度,观察柯纳根的尸体。
“没有发现凶器吗?”
柯纳根那微胖的身躯,两手靠在侧边,双脚也笔直并起,是一具穿着衣服的无头尸,就像一尊被斧头暴虐地切断首级的雕像。他身上所穿的衬衫及外套领口,都已被伤口溢出的血肉濡淫为赤黑色。
房间右边内侧的墙角有张方形、暗褐色的工作台。在桌面之下,可以看见饰有唐草花纹的宽幅抽屉——薄薄的那种,仿佛只有蜥蜴或蛇可以潜进里面。桌脚很细,如猫脚一样弯曲着,是路易十五时代的样式。
房间左边内侧有张圆桌。因为是用来玩扑克牌的,桌子被用得很旧,污损得相当厉害,桌面上也有多处刀痕。而桌脚则是垂直交叉的两片板状物,上面有精心雕成的镂空雕花。
圆桌前方,倒着阿格涅丝的尸体,丑陋的脖子切断面朝向来人方向。她与丈夫一样,手脚被规矩摆好,刻意弄成某种姿势。
房间中央是摆放两人首级的品酒桌。正确来说,是品酒的吧台。桌面是中间较窄的椭圆形,转宽的部分则朝向门口。宽度比两公尺稍短,深度则约一公尺左右。桌脚有三支,前方中央有一支,其他两支则分处后方左右两侧,就像画等边三角形一样。
在吧台后方,是另一个直径约五十公分的圆桌,就像是为了嵌进品酒桌的凹折曲线而设计的。这是一个冰酒用的桶子,桶脚处附了轮子,可以移动自如。因为里面要装冰块,鼓形的桶面厚度约四十公分。为了方便取酒,上面开了五个圆洞,正好跟骰子点数配置的方式相同。
费拉古德教授从品酒桌后方、绕过柯纳根夫人的尸体,再回到吧台正面。接着,他依序用自己的指尖,轻轻碰触两人开始浮肿的脸。
“感觉上还残留着一点体温。不过这也是当然的,他们被杀害应该是今晚的事……”
不论哪一个首级,都无法提出任何怨言了。
这时费拉古德教授急忙转过头,到墙边被推开的门板前,观察坏掉的门闩和扣住门闩的金属零件。这是一扇拱圆形的木门,中央是圆环式把手,旁边有个用钥匙开关的暗锁;再上面一点,木制门闩和金属零件套在一起,当然,已经被弄坏了。支撑门板的铰链,上下的轴柄都很长。城堡中所有的木门全都与此构造相同。然后,教授注意到同样靠走廊的门。
“怎么样?”
看到教授将入口的门开开关关,雷瑟感到一股无法言喻的不安。铰链也歪掉了,因此开关间发出异样的声响。
费拉古德教授停下手边的动作,质问他们:“是你们把这个弄坏的吗?”
“嗯……是的……”
“当时门从里面上了门闩?”
“是的……”
房间里明明像冰库般传来阵阵寒意,雷瑟的额头却浮起汗珠。
“在那之前,我们在走廊上发现了可疑的家伙啊!所以猜想他应该逃进了这里。”佩达板着脸回答道。
“我不是要说那个!”老教授的声音像是喉咙被塞住一般。“那么,你们推门进来后,房里没有人吗?也就是说,除了尸体以外别无其他?”
“嗯……对……”雷瑟口中这样回答,还是十分害怕。
佩达也发出怪异的呻吟声。
灯油快要用磬,忽明忽灭的最后光线,映照在费拉古德教授血丝遍布的眼睛,闪耀出奇诡的光辉。
“也就是说,杀害柯纳根夫妇、斩下首级的杀人魔,把首级摆成这副模样后,还客客气气地帮我们从内侧把两扇门关上,然然就从这座石头打造的牢狱中消失了?而且,当时走廊上还站着你们俩!你们倒是告诉我,犯人到底是怎么从这里逃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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