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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各位报告,目前为止大家分头调查所研判出的状况。”
费拉古德教授在集合于宴会厅桌边的人们面前这么说。
忽明忽灭的烛台和吊灯,映照出众人的脸,一张张写满了睡眠不足与心痛、惶惑与不安,脸色也因为恐惧而灰败,每个人都是相同的疲惫表情,连回应的力气都没了。
集合过来的众人里,当然这座城的女主人修达威尔伯爵夫人也在其中。但她看起来身体状况非常糟,并未改坐到一般椅子上,而是继续坐在轮椅上靠着桌边。伯爵夫人自进入房间后就一直默默无言,将双手放在披着毛毯的膝盖土,合目靠在椅子中。雷瑟对她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有些生气。
伯爵夫人的身后站着一脸不安的女佣爱丽丝。她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白兔般手脚微微颤抖。大概是听到杀人事件害怕了吧!不仅是外表,连感觉也非常少女。
在大桌子旁,除了伯爵夫人和雷瑟,还围坐了珍妮、杰因哈姆、谢拉、莫妮卡、布洛克、艾斯纳等人。而福登、艾莉、汉妮、玛古妲、爱丽丝、佩达等佣人则从其他地方搬椅子过来,战战兢兢地端坐一旁。
古老的大钟低声鸣动,上午十点的钟声响彻室内。而位于这座城内各处的时钟,也重奏似地鸣响报时。
费拉古德教授环顾众人,舔了舔嘴唇后,再继续说下去:
“首先,必须指出的是,柯纳根夫妇的死亡推断时间。经推测他们应该是发现尸体的至少三小时前被杀害的,但这只是由尸体几乎快丧失体温此点暂时推断出,所以尙非定论。发现尸体的时间是半夜四点半左右,由雷瑟和佩达发现。由此推论,杀人事件应该是发生在午夜一点以前了。
顺带一提,柯纳根夫妇最后被看到的时间——阿格涅丝是晚上十一点离开等候室,柯纳根则在三十分钟后也离开了。最后目击到他们俩的就是我们这些当时还留在等候室的男人了——当然,犯人的问题另外再说。
因此,我们可以将杀人事件发生的时间,订在晚上十一点到半夜一点之间。两个人是几乎同时被杀害、还是分别遇袭受害?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的死因也难以厘清。除了头被切断以外,两个人后脑袋都有看似伤口的痕迹。我们无法判断这是被杀害时倒在地上撞的;还是犯人为让他们昏厥、下手殴击所致。当然,在这座城里无法解剖尸体,也无法调查两人是否被下药等等细节。没有法医学方面的知识,也无法推定出正确的死亡时间。
但有件确定的事,就是两个人的头是被斧头切断的。我们发现有血迹从陈尸现场的置物室滴往走廊的方向。经过进一步追踪,血迹接连往前方不远的牢房去。在那里丢着一把染血的大铁斧,是中古时代战斗中会用到的样式。用来砍头的凶器,应该就是这把大斧头没错。
但是被害者被砍头的地方却并非在这间牢房,而应该在陈尸的置物室那边。将柯纳根的尸体挪开时,发现底下的地板有被硬物撞到的痕迹;上面还牢牢黏有血肉碎片。会造成血泊也就是这个原因。但是,其周围却并未发现飞溅的血沬。如果将人活生生切断颈动脉,身体会反射性地从血管喷出血来。因此,若无此般情况,就证明首级是在人死后才被切断。
犯人大概是先将阿格涅丝的首级砍下来,摆在桌上,再拖着身体移到房间左侧角落。接下来也对柯纳根的尸体如法炮制,以同样手法加以残酷地蹂躏。”
“可以插句话吗?”
杰因哈姆傲气十足地道。他的黑发黑须在蜡烛的光线下闪动着微弱的光芒。他一觉睡到今早将近九点,直到刚才都还对骚动一无所知,因此似乎觉得自己被排除在外,一直摆出不悦的表情。
“请说!”
“你认为柯纳根夫妇是在哪里被犯人攻击的?”
“虽然不晓得确切的地点,但应该不会是在三楼的寝室,那样被撞见的可能性太高了。因此大概是在他们下楼使用浴厕、往地下室时,被犯人袭击吧!之前雷瑟和佩达在地下室也发现了可疑的人影和脚步声。”
“但是,他们看到那个戴黑头巾的男人,应该是杀人事件发生后好一段时间的事了?犯人会一直徘徊在犯罪现场吗?”
“那是为了处理尸体,还有布置密室。虽然不知犯人用意为何,但要将尸体摆成那个样子,大概很花时间吧?”
“了解。”杰因哈姆只说了这一句,温和地点了点头。
费拉古德教授继续说道:
“接着,关于犯罪行为方面有非常不可思议的地方。我们先把犯人是谁、为什么行凶等问题放在一边——首先的谜题是犯人的逃亡路径。要是佩达所见那个黑头巾可疑男子真的是犯人,那他到底消失去哪儿了?
在那个置物室里,并没有可以躲藏之处,甚至连掩蔽形迹的空间都没有。我也叫佩达拿着拨火棒逐一敲击墙壁和天花板,但理所当然也未发现什么古城的秘密——比如藏在石壁里的密道之类的。
犯人在两扇门的内侧分别架上了门闩,将自己关在室内后,才像一阵烟雾般消失无踪。
究竟这是幽灵或魔术的神秘力量?还是人为的戏法特技?现在说什么都言之过早。无论如吣,犯人一定是以超越我们想像、非常离奇的方法,让自己的行踪难以捉摸。”
“当然,这不是人办得到的!”谢拉蜷缩着庞大的身躯,插口说道,“没错吧!话虽如此,但到……到底是谁,竟能做出这么血腥恐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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