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顶部的石屋处于二十四根巨柱的正中间,庞老二一边慢慢走,一边说道:“边陲部落,跟内地过去祭天、地、神、祖先的规矩不知道一样不一样,这石屋具体做什么用的,还不清楚。不过,既然是祭祀,一些礼器是断不可少的,想必石屋内置放的都是这些东西。”
类傣族祭坛修建的如此恢弘,其实祭祀的对象只有一个,就是他们的开族鼻祖,第一任部落首领,这位仁兄绝对是个风云人物,按说史料记载都靠不住,说大话的人从古至尽也不稀缺,但眼前这一块一块大石堆砌出的祭坛,让人不得不佩服他,是个干家。类傣族语言早就绝迹,虽然资料中记载着这位牛人的姓名,我们也不可能知道这几个类傣文字如何发音,韩老头在资料中一直都以鼻祖作为称呼。不过牛归牛,鼻祖还是很俗,和过去中国历代帝王登基就给自己修陵墓一样,他老人家带人单飞到这里之后头一件事便是修祭坛,而且是只祭奠他一个人的祭坛,这做派与修陵墓没什么分别,派头隐然还在修墓之上。
既然祭坛是用来祭祀类傣鼻祖,他的遗体和牌位十有**会在祭坛上,中国人的风俗,祭祀祖先时不能空手,得有供品,和平头老百姓不一样,鼻祖好歹也算是个小国的国王,供品太寒碜了拿不出手。韩慕亭就是参考了这一点,猜测藏部送来的珍贵礼物有可能会临时充充场面,所以才把祭坛当作一个存放九龙樽的重点部位。
走近石屋之后我觉得,它简直就是一个放大了的骨灰盒,四周没有窗户,除了那扇大门外,整体严丝合缝。大门是用很结实的木料做出来的,质量相当好,估计类傣族尚未消亡的那段时间里也曾经更换过,所以一直到现在,仍然比较完整。门上没有装锁,这一点很好理解,类傣族一向律法严苛,不会有人闲着没事到这里捣乱偷东西。
庞老二先前曾经分析过,他认为象这种地方,不会安放什么机关陷阱,毕竟与古墓不同。庞穆二人对视一眼,一人一边,合力将厚重的大门缓缓推开。随着阳光透入这处几百年都未曾开启过的神秘之地,连我这种俗人都不由产生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
因为屋子没有窗户,所以大门完全打开也无法让自然光照亮其中每个角落。我递了把手电给庞老二,至于穆大爷,就不麻烦他了,人家是做大事的人,这样的杂活不愿沾手。
屋子的面积应该算是很大,而且没有杂七杂八的东西,显得非常空旷。手电光直射进去,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副直接雕刻在墙壁上的头像。头像几乎占满了整面墙壁,所以非常惹眼。雕刻手法“秉承”了先前在秋决台上摆放的我们团伙儿全家福的风格,线条粗旷,简单明了,但非常传神,眼睛紧闭,鼻梁挺直,嘴唇宽厚,连人物额头的些须皱纹和眼角的鱼尾纹都没落下。
我不知道这副石雕头像是不是类傣族鼻祖,只觉得这人的相貌庄严,颇有几分西天如来的神韵。
从头像上收回目光,也适应了屋内由手电照出来的光线。屋子大门是在南方,与它相对的北边有一排真人大小的石人,双手交叉置于胸前,与墙壁上头像一样,均都紧闭双眼,微收下颌,那模样类似于现今某个小国的礼节。石人身后,是一个突起一尺多高的平台,上面放置着一块巨大的长方形条石,四个角各有一具半跪于地的石像。整个石屋内的情景大概就是这样,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繁复,甚至连张供桌也没有,当然,在这种地方,是不会把什么东西藏起来掖起来的,我有点悲哀,看来又是空跑了一趟。
庞老二却不这么想,稍稍熟悉了一下屋子里的环境,他和穆连山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集中在平台上那块长方形条石上,多年的职业习惯让两人都产生一个想法:这东西并非条石,而很有可能是具石棺。
南部边陲极少有用棺椁葬人的习俗,特别是这种少数民族部落,他们会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安葬死者,惟独不会使用棺材。鼻祖难道是个思想意识超前的人?为自己选择了一种与众不同的丧葬方式?我可没想那么多,一听庞老二说那条石有可能是棺材时,心中抑郁一扫而光,娘的,棺材!有棺材必定就有陪葬,九龙樽那么珍贵,鼻祖拿来压箱底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说不准还捎带着其它稀罕土货,拣着能拿的顺手拿上几件,就当找到宝藏之前开个小张,弄俩小钱贴补贴补家用,我也很不容易呦,苏玉和萧月我都得照顾到嘛。大背包我带着,庞穆两人均是这行里的高手,铁棺材也能想办法弄开。
想着想着,嘴就合不拢了,乐的直冒鼻涕泡,穆连山转头冷冷看我一眼,我顿时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朝庞老二那里凑了凑,说道:“二哥,既然是棺材,那咱们需得打开瞧瞧吧。”
“恩,看看再说,不大能吃的准,照理说,这地方不该有棺葬的风俗,不过,我怎么瞧都象是具石棺。小陈,你站远着些,若真是石棺,我和连山料理,等到打开时千万别慌着动里面的东西。祭坛没有古怪,棺椁可就说不准了。”
“知道了,我一定老实,你不发话我不动,二哥,里面要是有旁的东西,咱们拿不拿?”
“你想的倒多,是不是棺材还吃不准,好了,站远些。”
我连忙连蹦带跳蹿到一尊石人面前,只露个头看庞老二他们动手。我虽不是爬子,但可以想象的到,石棺是极不好弄开的,带的工具又不趁手,只希望二位爷发发神威,别叫咱们空跑了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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