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可翻阅着记事薄,等着卡尔·李向他开口借钱。刑事案件的委托人,尤其是黑人,总是会在付钱给律师之后,又借一些回去。他怀疑自己是否还能收到超过900的律师费,因此他也不打算再归还一毛钱。而且,黑人总是能够照料他们自己的生活;这一家人的生计应该不成问题,而且到时候教会也会帮忙的。没有人会挨饿的。
他等着对方开口,并且把记事簿收到公事包里:“有什么问题吗,卡尔·李?”
“有啊,我明天可以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
“我想告诉法官为什么我会射杀那两个家伙。他们强暴了我的女儿。他们罪有应得。”
“你是说你想在明天向法官解释你的行凶动机?”
“是啊!”
“而且你认为法官在听了你的解释之后会释放你?”
卡尔·李一言不发。
“听着,卡尔·李,你雇我当你的辩护律师,而且你雇我是因为你对我有信心,对不对?如果明天我想让你说什么,我会告诉你。如果我没表示,你就得保持沉默。等你7月上法庭审判时,你会有机会把你的想法都说出来。但是目前这个时候,得由我来说话。”
“你说得对。”
莱斯特和葛玟把男孩们和冬雅塞进了那辆红色的凯迪拉克里面,往医院旁的医生诊疗处驶去。强暴事件已过了两个星期。冬雅现在走起来有点跛,她的双腿以及臀部的疼痛目前已经几乎完全消失了,缠在手腕和足踝的绷带已经在上星期由医生取下,伤口复原得相当好。不过,双腿上的纱布及棉花仍然留着。
在一间小房里,冬雅脱下衣服,并且坐在一个附有软垫的桌子上依着母亲的身体、她的妈妈搂着她,让她保持着温媛。医生检查她的嘴巴,并且按揉着她的下颌。之后,他握住她的手腕和足踝,仔细检查了一番。他让她躺在桌上,用手触摸着大腿之间的阴部。她哭了起来,向倚在她身旁的母亲靠过去。
她又痛了起来。
第十五章
星期三早上5点,杰可在办公室吸饮着咖啡,并且透过法式落地窗,注视着灰暗的中庭广场。清晨时分,他睡得极不安稳。于是放弃了再入睡的可能性、而提前几个小时便离开家里温晚的被窝。他拚命地想找出一个未命名的乔洽亚州案件,这个案子早在当年他就读于法学院时就念过了,内容是要求法官对于一级谋杀案设定保释金额,只要这名被告具备没有犯罪前科、在当地拥有财产、有份固定的工作并且在附近有许多亲戚等条件。然而他在翻箱倒柜之后也没找到这个资料,反倒是找出了许多最近一些拥有正当理由而毫不模棱两可的密西西比州的案件,内容都是允许法官对于这类被告有拒绝设立保释金的绝对权利。这是白纸黑字的法律,而且杰可知道得很清楚,但是他需要一些和努斯法官争论的筹码。他害怕替卡尔·李要求保释。届时巴克利会大吼大叫,用些冠冕堂皇的话来训斥他,并且援用一些成功的案例。想必努斯会听得很开心,然后拒绝保释。这么一来,杰可在第一回合的小战役里,就会狠狠被人踢一脚。
“甜心,您今天来得特别早啊!”黛儿一边倒咖啡一边向她最喜欢的客人说道。
“至少我来啦。”自从路尼副警长被切除一条腿之后,杰可有好几个早上不曾到这儿来了。路尼的人缘一向极好,而且在这间餐馆以及整个城里,到处弥漫着一股憎恨海林律师的气氛。他对这种敌视的感觉很清楚,并且提醒自己别挂在心上。
任何一位律师一旦为一个杀了两个白人的黑鬼辩护,都会招致这种憎恨与不满。
“你有空和我聊聊吗?”杰可问道。
“可以啊,”珍黛儿答道,眼睛环顾四周。现在是5点15分,餐馆里的生意还不算忙。她在小隔间里坐在杰可对面,开始倒咖啡。
“你对这件案子有什么看法?”
黛儿用她那修长而鲜红的假指甲轻搔她的鼻子,并且往咖啡里吹气。她向来以直率闻名,因此他希望能听到一个坦白的回答。
“他有罪。他杀了他们俩,而且非常残忍。可是他的杀人动机十分有说服力,值得同情。”
“假设你是陪审团的一员,你会判有罪还是无罪?”
她看看正门,和一位常客招手:“嗯,我的直觉反应是原谅一名杀害强暴犯的凶手,尤其是对一名父亲而言。但而做出这种行为吗?”
“假设我可以。”
“那么我会投票表示无罪,即使我认为他并没有疯。”
杰可把草莓酱涂在烤面包上,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路尼怎么办?”她问道,“他是我的朋友啊!”
“这是个意外。”
“这个理由充分吗?”
“不,不够充分。枪不可能自己射出子弹的。虽然路尼是意外被击伤的,但我怀疑这理由可以成立。你会因为他射伤路尼而对他定罪吗?”
“或许吧,”她迟迟地答道,“他失去了一条腿。”
“哇,你看。”她从座位上跳起来,向一桌示意要再添咖啡的农夫吼叫道。杰可独自吃完早餐,然后回到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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