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遇到一些可疑的人,比如耶尔特鲁普、卡普雷,还有二十三层的律师,但真要是他们当中有一个人是“小青年”,他也无法确认他的这一身份。
那么谁能确认“小青年”的身份呢?瓦尔特·德莱安曾经在旧金山的唐人街见过他。即使德莱安声称他当时喝醉了,记不起他的面孔,那他可也不能排除在当面对质的时候能认出“小青年”来。
菲尔决定再与德莱安谈一次。也许他在“布尔敦大厦”上上下下的时候,索性可以把他也带上。
二十分钟以后,菲尔跨下汽车,走进南布朗克斯一二八街一所肮脏破损的房子。德莱安就住在这里。
他的一居室在四楼上。
菲尔伸手敲门,因为在这所房子里早就没有门铃了。刚敲一下,门栓咯吱一声,门就慢慢开了。显然门没有上锁。
菲尔用脚踢开门,走进房间。
瓦尔特·德莱安脸朝地躺在窗户前,身上只穿着一条长裤。赤裸的上身皮肤呈灰白色。菲尔在他身边蹲下去,顿感他的身上散发出丝丝凉意。
即使不看面孔的颜色、鼓出的舌头和细脖子上绕着的尼龙绳,他也知道瓦尔特·德莱安死了。
“您知道阿伦·帕拉斯死了吗?”我问。
有着一长串复杂名字的姑娘驾着白色甲壳虫朝市中心的方向驶去。
我已经能够看见卫城。一根根圆柱沉浸在清晨的阳光中,像都变得透明了似的。
她转过头,用她那双与金色头发形成奇异对比的深不可测的黑眼睛瞥了我一眼。“真的?”
我猛地想起她的名字:黛莎!这名字至少说起来顺嘴。“被谋杀了。”
“您也参加了?”她冷冷地问。
“没有参加谋杀,尽管阿伦的朋友们恨不得把我撕得粉碎。虽然如此,我还是不愿意碰上警察。”
“为什么不愿意?”
“我可以称呼您黛莎吗?谢谢!黛莎,这事要说起来太复杂,一时给您讲不明白。不过,您会帮助我吗,如果我向您保证我……”我斟酌着合适的词句,“……我不会给任何人造成损害?”嘿,我的老天哪,我真没有想到黛莎那双梦幻般的眼睛会如此冷漠、如此严峻。
“请您开个价!”
“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困惑不解地问道。
“您打算出多少钱?我的帮助值您多少钱?”
我明白了。“哦,说得真好听。三千美元够吗?”她微笑了,当她明白我的意思以后,她那双眼睛也变得温柔了。
“估计您已别无选择的余地,您应该把您的标价提高到五千美元。”
“同意。您可以到手五千美元。您能先借我几百德拉克马吗?我得打电话。”
“您答应给我五千美元,自己却连几百德拉克马都没有?”
六
“请您相信我,黛莎,我的腰无分文只不过是暂时的窘迫。打电话我可以往后推一推。您愿意不愿意先替我把我的皮箱从‘克塞尼亚·格雷卡饭店’取出来?我不想自己去,万一……”
“……警察在等着您。”她立即补充道。
“不错!要是这样,我宁可不要箱子。”
她改变方向,绕道朝比雷埃夫斯开回去。在离饭店二十多米远的地方,她停下她的甲壳虫,下了汽车,步行过去。我看着她的背影。她又穿着牛仔裤,和一件绣花短袖衬衣。她的身段真是绰约动人。
过了十分钟,她出现在饭店门口。她提来我的皮箱,把它扔到后座上。
“我替您结了账。”她说着,坐到方向盘后面。在她发动汽车的时候,我从靠背上弯过身去打开箱子。剃须刀和牙刷,她都没有忘记放进箱子。在侧面的一个隔层里我存放着一个窄长的纸袋,里面是我的旅行支票。
“作为第一笔分期付款,我可以给您一张旅行支票。”
“我们现在就到银行去兑现支票。”
“不过有些困难,黛莎。我没有护照。”
“怎么没有?”
“最后一个拿到我护照的人没有把它还给我,还有我的钱也没有还给我。”
“您有多少支票?”
“二十张,每张一百美元。”
“请您都签上名字!”
我用支票上开出的抬头“拉弗特”的名字签署了所有的支票。
黛莎把她的甲壳虫开进雅典的内城。在一条又窄又长的胡同里有一个跳蚤市场。她就把汽车停在两个售货小摊的中间,拿起我的支票,消失在杂乱的立摊和地摊之间。她离开约二十分钟。当她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袋希腊钱。她给了我大约一半,而另一半她塞进了自己牛仔裤的各个口袋里。
“这是为了万一您的腰无分文持续比较长的时间,我不致于完全两手空空。再说,窝主给两千美元偷来的支票只支付了一千四百美元。”
“您经常干这种勾当吗?”
她微微一笑。“我的一个朋友还以此谋生。”
“您还能不能找一个您的朋友给我搞一个新护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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