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交货时间是三四天。”
“我明天就要。”
“为什么这样急?”
“我要上船,‘伊拉克利翁’号。”
“这是一艘游船,您并不一定非要携带护照不可。您在预定时可以在船票里加上一千德拉克马,并且对会计说,您的护照由于某种原因放在大使馆里了!”
“您认为这一定能行?我必须弄清楚,是不是给我预留了一个舱房,我是不是还得买通票。我们能确定‘伊拉克立翁’是哪家公司的吗?”
“埃加伊斯克鲁依塞斯公司。我们现在到公司去。”
“您牵着我的手,把我当小孩儿似的。”
“我只不过是尽量使我挣这五千美元内心不感到理亏。”她冷冷地回答。
像在饭店门前和出售旅行支票时一样,她这次又让我在车里等着。她很快就回来了,上了汽车就递给我一本黄色的票簿。
“用您的名字预定了全程游览。每一次停靠都可以上岸游玩。所有的票子都要妥当保存,以备每次重新登船时检查。您的舱房是B-48号。”
我看见她手里还拿着一本票簿。
“我自己只能在A甲板上弄到一张豪华舱票。号码是A-12。对于我来说价钱实在太贵。我希望这笔费用您会加到给我的酬金里去。”说着,她打开仪表板下的手套箱,把票子塞进去又关上。
“我不知道在船上是不是还需要您。”我说,尽量做出阴沉不快的样子。
“您若是不需要我,我就把这次旅行当做我早就心向望之的一次奢侈享受。我可惜一向缺钱。再说我还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才想付给我钱。”她的语气仍然那么温柔和顺,然而她所讲的话听起来却不容讨价还价。“您不把钱拿出来,就休想甩掉我。您对我来说是个绝不轻易放手的机遇。”
“您在出发旅行前就能得到您的钱。还有一个您得完成的任务。我今天在哪儿睡觉?”
“在我住所梆硬的沙发椅上”。她接口答道,然后发出一阵很有吸引力的大笑。“您请我吃顿饭吧!您去过吕卡贝托斯吗?”
半小时以后,我们便坐在这家饭店的露台上,从这里可以俯瞰全城。我让黛莎点菜。这样一来,我就不得不吃大量辣得难以下咽的莫名其妙的东西。
“我想像中的美国黑帮分子完全是另一种样子。”黛莎在喝完第三杯葡萄酒以后说道,“要可怕得多。而在您面前,我一点也不害怕。”
“难道会有您害怕的男人?”
“当然有!您记得把帕拉斯打翻在地的那三个男人吗?对他们我就感到害怕。这几个人最终把阿伦·帕拉斯杀害了吗?”
“是的,只是没有人看见。没有目击者。”
“您算一个目击者吗?”
“不算谋杀的目击者。我当时不在场。”
她靠到椅背上。“为什么您不告诉我,您出于什么原因到希腊来?”
“真正的原因连我自己也弄不清楚。确实是一桩非常神秘的事情,因此我最好还是不要去谈论它。”
一整天我们都在一起。她一直在我身边寸步不离,我根本找不到机会跟菲尔通电话。黄昏降临时,她把我带到城郊一所有些年久失修的房子。房子里她有一间两居室的套间,房间仅用一个帘子隔开。
“您可以在这个房间里睡觉。”黛莎解释说,“您得好好想想,一个帘子不是一扇门,一拉就开,因此我要给您说清楚,我可随时准备着给您一个意外。”
“听起来挺不错!您可别先在精神上折磨我!”
她黑色的眼睛射出的两道目光宛如黑幽幽的闪电。
“某些颜料溶液需要使用酸,拉弗特先生。”她说道,“有一瓶酸就在伸手就够得着的地方,在必要时,我将毫不犹豫把它泼到您的脸上。”
雷蒙德·杰克逊的面孔看起来很糟糕。一只眼睛肿胀得眯成一条缝,下嘴唇破裂,左颊的皮肤剐破。“是街头袭击,”他轻声说,“昨天晚上。”
“您知道是谁干的吗?”菲尔问道。
他耸耸肩膀。“是一些穿皮茄克的年轻小伙。”
“我感到十分抱歉,杰克逊先生。在哪儿发生的?”
“在七十九街,我的私宅附近。”
“我还可以向您提几个问题吗?”
菲尔是下午临近黄昏的时候拜访出版商,莉莎·富兰克林的老板杰克逊的。在公司所有的几间办公室里,除了杰克逊以外,再没有其他职员。
“当然可以,调查员。”杰克逊低声说,轻轻地触碰了一下他脸上的剐伤。
“您跟谁提起过我们的第一次谈话吗?”
“是的,我跟玛丽·弗罗格和威廉·勃里斯金说过几句。玛丽·弗罗格是我的女秘书,而勃里斯金是纺织品进口代表。我告诉他们说,联邦调查局已干预此事。”
他脸上稍微露了一下笑意。“对于像我这样一个正常的普通人来说,受到一位联邦调查局特工讯问总归是一件让人心里不平静的事情。到现在为止我最多只跟一名交通警察打过一次交道。难道我不应该跟人谈起您的来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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