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私人侦探。”
“我听说是。”
“侦探得经过重重考试取得执照,他们收费而且保存纪录、申报所得税,而这些我都不做。有时候我会为某些朋友做某些事情,当作人情,他们有时会给我钱,这也是人情。”
他再次扬起头,然后很了解地点点头,似乎表示他很高兴知道这里面有个秘密机制,而他也很高兴知道这个机制是怎么回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的就是这样,而他则敏锐得足以了解我的想法。这孩子喜欢有想法。
问题是如果他真的喜欢有想法,那他跟普杰尼思混在一起干吗?
“好,”他说,“不管你是不是侦探,你都可以卖我一个人情。你可以去见波提雅,搞清楚为什么她要卷进这档子事,你看看她有什么事犯在他们手上,而我们可以怎样突破他们的控制。最要紧的是,搞清楚到底是谁让她起诉我,如果我知道那个杂种的名字,我就知道怎么跟他打交道。”
他继续说着,但是我不太在意。当他慢下来喘口气的时候,我说:“他们要你和普杰尼恩冷却下来,要你离开这个城市,停止合作。”
“他们一定想这样。”
“那你为什么不?”
他注视着我,“你一定在开玩笑。”
“你最初为什么会和普杰尼恩联手?”
“那是我的事,马修,你不觉得吗?是我雇你帮我做事。”也许他觉得这些话太尖锐了,便试图以微笑缓和。“真他妈的,马修,这跟你为了帮我而必须知道我的生日或是口袋里的零钱数目不一样,对吗?”
“普杰尼恩没有你的把柄,你只是自己走进他办公室,告诉他你有一些可以动摇整个市局的讯息?”
“没错。”
“你不像过去十二年一样戴上眼罩当没看见?你又不是唱诗班的纯洁小男生。”
“我?”他大笑,“我完全不是,马修。”
“那我就不懂了。你的目的何在?”
“我一定要有目的吗?”
“你绝不会没有目的而上街乱走。”
他想了一下,决定不对这句话发火,而以咯咯的笑声代替。“你一定要知道我的目的吗,马修?”
“嗯。”
他喝了一口酒,仔细地思量。我几乎希望他叫我滚蛋,我想走开然后把他忘记。他是个卷入某件我无法理解的事、而我绝不会喜欢的人,我真的不想被他的任何问题搞得一塌糊涂。
然后他说:“你们这种人应该懂。”
我不说话。
“你曾经在警界十五年,马修,对吧?你升迁过,你做得很好,所以你一定知道状况。你必须做个玩他们的游戏的人,我说得没错吧?”
“你在里面待了十五年,再混五年,你就可以拿到长期饭票。大家情况都一样,是不是?你到了一个点之后,就再也不能突破。贪污、敲诈、花钱消灾这类脏事都在你身边发生。你的情况是,你打包回家,远离那里。我很尊敬你,相信我,我很尊重。但是我考虑过后,觉得这对我还不够,这样的路不适合我,我不能就这样从我待了十二年的地方走开。”
“就快十三年了。”
“啊?”
“没事,你继续说。”
“我是说我不能只是转身走开,我必须做点什么让事情好转。不必全部变好,也许只能好一点点,而这表示有些大头将要卷铺盖。我很抱歉,但是一定得这么做。”现在这张脸上突然露出一个沉迷于他的诚实事业的笑容。“你瞧,马修,我不是操他妈的什么基督徒。我是有自己看法的人,你这样叫我是对的,事实就是这样。我知道些阿布纳难以置信的内幕。一个绝对正直的人绝不会听到这些事情,因为那些聪明人在走进他房间时会闭嘴。但是像我这样的人就有机会听到一切。”他俯过身,“我再告诉你,也许你不知道。当你还戴着警徽的时候,或许情况还没有这么糟。但是这操他妈的整个城市都是可以卖的。在任何领域你都可以买通警察,一直到一级谋杀。”
“我从来没听说。”这句话并不完全属实,我听过,只是从来不相信。
“不是每一个警察都这样,马修,当然不是。但是我知道两个案例——这两个是我知道的事实——有几个家伙跟他们的头儿因为杀人在街上被捕,结果他们通过地下渠道把他们自己买出警局。还有迷幻药,操,我不必告诉你迷幻药的事情,那是一个公开的秘密,每个贩子都会在暗袋里放一些迷幻药,他们不会不带它上街,那叫‘放人钱’——警察堵你的时候,你塞给他,他就会放人。”
事情一直都是这样的吗?对我来说似乎不是。警察总是拿钱,有人拿多,有人拿少,有人对来到面前的顺水钱财绝不说不,另外有些人的确到外面为钱奔走。但也有些事不会有人做:没有人拿杀人犯的钱,没有人拿迷幻药。
但是世事的确会改变。
“所以你就再也受不了了。”我说。
“对,而你是最不该需要我说明这些事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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