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吸了一口气,抖了一下,然后把空玻璃杯放进水槽,我问她是不是还好。
“噢,好极了。”她说。她的蓝眼睛淡得近乎灰色,嘴唇十分丰满但是毫无血色。我往旁边站,她从我身边走过进了客厅,臀部轻轻地拂过我的身畔。这样已经很够了,我跟她之间不能更近了。
她坐在蓝灰色的沙发上,从塑料玻璃茶几上的一个柚木盒子里拿出一支小雪茄。她用火柴点燃雪茄,然后指着盒子做手势要我自己来,我告诉她我不抽烟。
“我换抽雪茄,是因为大家都不抽,”她说,“所以我就当烟一样抽。当然,雪茄比烟浓得多。你怎么进来的?”
我举起钥匙。
“蒂米给你的?”
“他不想给,但是我没有给他太多选择。他说你一直对他很好。”
“我可是给足小费了,那个笨蛋小王八。你知道,你吓了我一跳,我不知道你要什么,你为什么在这里,或者你是谁。说到这一点,我好像已经忘记你的名字了。”我又告诉了她一次。“马修,”她说,“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马修。”
“你在咖啡店里打电话给谁?”
“你在那里吗?我没注意到你。”
“你打给谁?”
她用抽雪茄拖时间,眼睛里多了些谨慎。“我不认为我会告诉你。”她终于说。
“为什么你要控告杰里·布罗菲尔德?”
“因为勒索。”
“为什么,卡尔小姐?”
“你刚才叫我波提雅。或许你那样作只是为了吓唬我?警察总是直呼你的名字,表现他们的轻视,这大概可以给他们某些心理上的优越感吧。”她用雪茄指着我,“至于你,你不是警察,对吧?”
“不。”
“但是你也有点来头。”
“我以前是个警察。”
“哦。”她点点头,对答案很满意。“你当警察的时候就认识杰里了吗?”
“我那时并不认识他。”
“但你现在认识了。”
“没错。”
“你是他的朋友吗?不,不可能。杰里没有什么朋友,不是吗?”
“他没有吗?”
“几乎没有,如果你跟他够熟就会知道。”
“我跟他不熟。”
“我怀疑有谁会跟他很熟。”她又吸了一口雪茄,轻轻地把灰弹进雕花玻璃烟灰缸。“杰里·布罗菲尔德站是认识些人,认识的还不少,但是我怀疑他在这个世界上会有朋友。”
“你肯定不是他的朋友。”
“我从来没说我是。”
“为什么你告他勒索?”
“因为这项指控是真的。”她浮起浅浅的微笑。“他强迫我给他钱,一个星期一百美元,不然他就找我麻烦。而当你考虑到男人们为了跟一个女人上床所愿意付出的庞大金额时,一星期一百美元并没什么了不得的。”她用手指指着她的身体。“所以,我给他钱,”她说,“提供他要的钱,并且还提供我自己。”
“有多久?”
“通常每次大概一个小时。干嘛?”
“我是说你付钱给他有多久了?”
“哦,我不知道。大约一年吧,我想。”
“你来美国有多久了?”
“刚过三年。”
“你不想回去是吧?”我跨步走到长沙发那边。“他们大概就是这样布下圈套。”我说,“照他们的方法玩,否则他们就把你当作不受欢迎的外国人给赶走。他们是不是这样把你看死的?
“真会用词,‘不受欢迎的外国人’。”
“他们不就是这样——”
“大部分的人把我当作大受欢迎的外国人。”她那双冷冷的眼睛质问着我,“我不认为你对这点还有意见。”
她开始打动我了,这事儿让我很他妈的困扰。我不是很喜欢她,为什么她会打动我?我想起伊莱恩·马德尔曾经说,波提雅·卡尔的顾客名单中,有很大一部分的人是受虐待狂。我从不曾真正了解有什么事情能让受虐待狂得到解放,但是在她面前几分钟就足以让我了解,一个受虐待狂会发现,在这位特别的女人身上,他正好可以找到满足幻想的要素。而在别的不同的方式上,她很适合我的口味。
我们来来去去扯了一阵,她一直坚持布罗菲尔德的确向她勒索现金,而我则不断试图跳过这段,弄清楚是谁说服她对他做这些事。我们没有任何进展也就是说,我没得到我想要的,她也无处可逃。
于是我说:“听着,直截了当地说,勒索真的不重要。他是否向你要钱不重要,谁让你告他也不重要。”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小可爱?难道是为了爱?”
“重要的是,什么事能让你撤诉。”
“急什么呢?”她微笑,“杰里甚至还没被捕呢,不是吗?”
“你没法顺利把这些事搬上法庭的。”我继续说,“你需要证据才能弄到起诉书,而如果你有的话,起诉书早该下来了,所以这只是中伤。但是对他而言,这是个棘手的中伤,他想摆平它。怎样才能让你撤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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