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亡之中_[美]劳伦斯·布洛克【完结】(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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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过去关上门,锁已经坏了,地上有个门链的金属片,我找到不锈钢棒,并把它装回去。我不打算停留太久,但是希望我在那里的时候不会被打扰。

  电话被拿了下来。房子里没有挣扎的迹象,所以我猜杀手故意拿开电话延迟尸体被发现的时间。如果杀手这么聪明,那么屋里就不会留下指纹,不过我还是小心地不要加上我自己的,或者涂掉凶手不慎留下的指纹。

  他什么时候被杀的?床还没铺过,但是也许他每天都不铺床,独居的男人通常都不铺的。我来找他的时候他铺了床吗?我想了想,但是我发现我无法确定他有或没有。我记得有个干净整齐的印象,因此床可能是铺好的,但是我同时也对这个房间有个舒适的印象,这又足够支持一张没铺好的床的存在。我越想越觉得铺没铺都没什么差别,法医会鉴定出死亡时间,我也不急着想知道我可能从他身上得到的讯息。

  于是我坐在床边看着道格拉斯·富尔曼,同时试着回想他的声音和他的模样。

  他曾经试图与我联络,一次又一次,而我不愿接他的电话,因为我有一点气恼他对我的隐瞒,因为我当时正跟一个女人在一起,而她用尽了我所有的注意力。对我来说,那是段宛如小说一般的经验,而我连一刻也不愿让它的浓度降低。

  如果我接了他的电话呢?嗯,他也许会告诉我一些他此刻再也无法告诉我的事,但是他找我却更像是他只想确认,对于他和波提雅·卡尔的关系,我猜到了些什么。

  如果我接了他的电话,他现在会活着吗?

  我可以浪费一整天的时间坐在他的床上,问我自己这样的问题。而无论答案是什么,我已经浪费了够多的时间。

  我松开门链,把门打开一条缝。走廊是空的,我出了富尔曼的房间走下楼,并且走出那栋大楼,一路没有碰到半个人。

  中城北区分局——就是过去的第十八分局——就在距离我的所在之处几个街区的西五十四街上。我从一个叫做第二次机会的酒吧里打电话给警方。店里只有两个喝葡萄酒的客人,而我看起来像是躲在电话间里的第三个酒鬼。电话被接起之后,我给了他们富尔曼的地址,然后告诉他们有个男人在那里被杀了,当值勤警员很有耐性地问我的名字时,我便挂上了听筒。

  我赶忙跳上出租车。地铁比较快,所以我搭出租车到刚过了布鲁克林桥的克拉克街地铁站,我必须问清地铁的方向,才知道怎么去皮尔庞特街。

  这个街区的房子大部分使用褐石。利昂·曼区住的大楼高十四层,跟附近的建筑比起来非常巨大。管理员是个结实强壮的黑人,三道深深的横线划过他的前额。

  “利昂·曼区。”我说。

  他摇摇头。我拿出我的笔记本,对了一下他的地址,然后看了看管理员。

  “你的地址是对的,”他说。他带着印第安人的口音,从他发的“a”音就很明显地可以听得出来。“问题是,你挑错了日子。”

  “他在等我。”

  “曼区先生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搬家了?”似乎不可能。

  “他不想等电梯,”他说,“所以他选择了一条捷径。”

  “你在说什么?”

  这个玩笑,我后来发现,并不失礼,他只是企图说些难以表达的事情。现在,他放弃了这个办法,直接说:“他跳窗了,就掉在那儿。”他指着看起来与其他部分没什么两样的一块人行道。“他落在那儿。”他重复了一次。

  “什么时候?”

  “昨晚。”他摸着额头,然后做了一个类似屈膝膜拜的姿势。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个人的宗教仪式,还是我不熟悉的某个宗教的一部分。“那时候是阿尔曼值班,如果我上班的时候有个人跳楼,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死了吗?”

  他看着我,“你说呢,先生?曼区先生住在十四楼,你说呢?”

  最近的一个、并受理这件案子的分局,在靠近霍尔区的杰罗门街上。我很幸运,认得那里一个姓金塞拉的警察,几年前我曾经与他共事过。更幸运的是,他显然没听说我在为杰里·布罗菲尔德做事,所以他没有理由不与我合作。

  “昨晚发生的事。”他说,“事发的时候我不在,但事情看起来相当干净利落,马修。”他弄齐几份文件,放在桌上。“曼区一个人住,我猜他是个同性恋。住在那个区的单身男人,你可以自己下结论,十之八九是同性恋。”

  而另外十之一二可能是厕奴。

  “现在我们来瞧瞧:从窗户跳出来,头先着地,抵达阿德尔菲医院时死亡。根据口袋中的东西和衣服标签,以及打开的窗户判别身分。”

  “没有亲人指认吗?”

  “就我所知没有,这里没有注明。你对他的死是不是有疑问?如果你要去看,那是你的事,但是他是头先落地的,所以——”

  “我从没见过他。他跳楼的时候是一个人吗?”金塞拉点点头。“有目击者吗?”

  “没有。但是他留了一张纸条,在他书桌的打字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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