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是打字机打的?”
“报告上没写。”
“我想,我能不能看看那张纸条?”
“不行,马修。我自己也没办法弄到,如果你要跟负责的警官谈,去找卢·马尔科,他今晚会来值勤,也许他可以帮得上忙。”
“我想不要紧。”
“等一下,那张纸的复印件在这下面,这对你有点用吧?”
上面写着:
原谅我,我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度过了糟糕的一生。
完全没提到谋杀的事。
可能是他干的吗?那得看富尔曼什么时候被杀,而在验尸结果出来之前,我不会知道答案。也许曼区杀了富尔曼,回到家,突然受到良心的谴责,于是打开窗户——
我并不是很喜欢。
我说:“他什么时候跳楼的,吉姆?我没看见上面写了时间。”
他把纪录再扫了一遍,皱起眉头。“这上面应该有时间的,但是我找不到。他在昨晚十一点三十五分抵达阿德尔菲医院前就死亡了,不过上面没说他什么时间跳楼的。”
然而这会儿又不是那么需要写明跳楼的时间了。道格拉斯·富尔曼最后一次打电话给我是在一点半,是在医生宣布利昂·曼区死亡的一小时五十五分之后。
我越这么想,就越相信所有的事情开始对号入座,而曼区既不是杀富尔曼也不是杀波提雅·卡尔的凶手。也许曼区是杀曼区的凶手,也许他因为找不到笔,所以用打字机打了自杀的纸条,也许他的懊恼来自于对厕奴生活的憎恶——唉,谁他妈的不是?
现在,他是否自杀已经变得不重要了。也许他本来可以帮得上忙,但我已无从得知,也不必去想该如何去证明了。
我知道是谁杀了另外那两个人——波提雅和道格拉斯。我知道是谁,就像我去道格拉斯·富尔曼的公寓之前就知道他可能死了一样。我们称这种认识为直觉的产物,因为我们无法精确描绘思维的运作。当我们的意识朝向其他方向的时候,思维仍继续进行计算和推衍。
我知道凶手的名字,关于他的动机我有些强有力的想法。在一切都结束之前,还有一些需要填补的地方,不过最困难的部分已经过去。一旦你知道你在找什么,其他的就容易多了。
第15章
在我搭出租车到西七十几街,并把我的名字报给一个大楼门房之前,时间又过了三四个小时。这辆出租车并不是我从布鲁克林回来以后搭的第一辆。我得去见好几个人。我有过多次喝酒的机会,但是我都没接受。我喝了点咖啡,其中有几杯是我曾经喝过的最好的。
门房叫我,带我到电梯口。我搭电梯到六楼,找到号码相应的门后,敲了几下。一位个子小小、鸟儿似的头发灰蓝的女人来开了门。我介绍了自己,她向我伸出手。“我儿子正在看美式足球赛,”她说,“你喜欢美式足球吗?我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你随便坐,我去告诉克劳德你来了。”
不过,没有必要告诉他了,他就站在靠近客厅的走道上。他在白衬衫外面穿了一件棕色开襟背心,脚上穿着室内拖鞋,肥短的拇指勾在腰带上。他说:“午安,斯卡德先生。你不进来吗?妈,斯卡德先生和我在小房间里。”
我跟着他进了一个小房间,房间里有几张铺满软垫的椅子,摆放在彩色电视机的四周。大大的电视荧幕上,一个东方女孩正拜倒在一瓶男性古龙水前面。
“有线电视,”罗比尔说,“可以让收视绝对完美,而每个月只要花一点点钱。在我们签下租约之前,从来没有真正对收视状况满意过。”
“你在这里住很久了?”
“大半辈子。嗯,也不完全是。我大概一岁半或两岁时搬到这里,当然那时我父亲还活着,这本来是他的房间,他的书房。”
我环顾四周,墙上印着英国式狩猎图案,挂着烟斗架和一些裱了框的照片。我走过去关上门,罗比尔注意到了,但是没有表示意见。
我说:“我跟你的雇主谈过了。”
“普杰尼恩先生?”
“对。他很高兴听到杰里·布罗菲尔德即将获释,他说他不确定他放弃布罗菲尔德的证词有什么好处,但是他很高兴这个人不会因为他没有犯下的罪行而被定罪。”
“普杰尼恩先生是个好心肠的人。”
“是吗?”我耸耸肩。“我没有这种感觉,但是我确定你比我了解他。我的意思是,他很高兴布罗菲尔德证明自己是无辜的,他所属的单位现在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糟,所以他一直希望布罗菲尔德能洗刷罪嫌。”我仔细地看着他。“他说,如果他早一点知道我在帮布罗菲尔德,他会很高兴。”
“是这样。”
“嗯,他是这么说的。”
罗比尔向电视机移近了一些。他把一只手放在电视机上面,然后垂眼看着他的手背。“我刚才在喝热巧克力,”他说,“星期天是我的完全复原日。我穿着舒适的旧衣服坐着,一边看电视上的体育节目,一边喝热巧克力。你要不要来一杯?”
“不,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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