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
“波提雅。”
“她怎么了?”
“昨晚有人把她给杀了,勒死还是什么的。他们把她扔到我的公寓里之后就报了警,我也不知道所有的细节,反正他们因此把我抓进来。马修,不是我干的。”
我什么也没说。
他的声音提高了,近乎歇斯底里。“不是我干的,我干嘛要杀那个婊子?还把她留在我公寓里?这一点也不合理,马修,但是它不需要合理,因为整件鸟事就是个圈套,而他们有办法让人摆脱不了这个圈套,他们就打算这么做!”
“放松,布罗菲尔德。”
沉默。我想象他的牙齿轧轧作响,强迫控制自己的情绪,就像一个驯兽师在满笼子的狮子和老虎面前断了鞭子。“好,”他说,声音恢复了爽快。“我累死了,精疲力尽。马修,这档事我需要人帮忙,你的帮忙。马修,你要多少我都可以付给你。”
我叫他等一会儿。我刚睡了大概三个小时,这会儿才清醒地感觉到自己多么不舒服。我放下听筒,走进浴室,在脸上冲了几把冷水。我小心不去看镜子,因为我完全知道镜中怒视着的脸会是个什么样子。梳妆架上一夸脱装的波本还剩下一英寸高,我直接就着瓶子喝了一小口,甩甩头,又坐回床上,拿起听筒。
我问他以前有没有被逮起来过。
“只有这次,因为杀人。只要他们敢抓我,就别想让我离开电话一步。你知道他们怎样吗?他们逮捕我的时候,对我宣读我的权利。那一整段话!去他祖奶奶的,你猜这段词儿我对那些操他妈的恶棍说过多少次?而他们居然逐字念给我听。”
“你还得打电话给律师吧?”
“对,找个不错的律师,不过他一个人绝对应付不来。”
“嗯,我不知道我能帮你做什么。”
“你能来一趟吗?不是现在,我现在还不能见任何人。等一等。”他一定拿开了电话,但我还是能听到他正在问某人他何时可以见客。“十点。”他告诉我,“你可以在十点到十二点之间到这里吗?”
“我想可以。”
“我有很多事要告诉你,马修,但是我不能在电话里说。”
我告诉他我会在十点以后去看他。我挂回电话,然后打开波本的瓶塞又小喝了一口。我的头钝钝地痛,我怀疑波本也许不是世界上最能止头疼的东西,但是我想不出其他更好的东西。我躺回床上,拉上毯子。我需要睡眠,虽然我知道我不会睡得着,但是起码我可以再躺一两个小时休息一下。
这时我想起了那个被他的电话猛然拉回现实的梦。我还记得,然而在清楚、鲜活的一瞬闪过之后,我却开始颤抖了。
第03章
这一切开始于两天前,一个凉爽的星期二午后。我的那一天从阿姆斯特朗酒吧开始,当时我正以波本加咖啡作惯常的“平衡动作”——咖啡使一切速度加快,波本酒则使一切速度减慢。当时我正在看《邮报》,而且对于我所阅读的内容十分投入,因此根本没注意到他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他清了清喉咙,我抬头看他。
他是个有一头黑色鬈发的小个子。他的脸颊凹陷,额头饱满,留着山羊胡,但是上唇的胡子刮得非常干净。透过厚厚的眼镜,他深棕色的眼睛显得大而夸张,却炯炯有神。他说:“在忙,马修?”
“还好。”
“我想跟你谈一下。”
“没问题。”
我认识他,但不是很熟。他叫道格拉斯·富尔曼,是阿姆斯特朗的常客。他喝得不是很多,但是每个星期总会来个四五次,有时候会带一个女伴,有时候就他自己一个人。他通常只叫杯啤酒,就可以谈上好一会儿的运动、政治或任何当天的话题。据我了解,他是个作家,虽然我不记得曾经听他讨论过自己的作品。不过他显然混得不错,因此不需要有别的工作。我问他有什么事。
“我认识的一个家伙想见你,马修。”
“哦?”
“我猜他想雇用你。”
“带他来呀。”
“那不可能。”
“噢?”
他开始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特里娜走过来问他要喝什么,所以他便打住。他叫了啤酒,而在特里娜走去拿啤酒、把啤酒送来、又走开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就呆呆地坐在那里。
然后他说:“事情有点复杂,他现在不能公开露面,他,呃,躲起来了。”
“他是谁?”
“这是秘密。”我看了他一眼。“呃,好吧。如果你看的是今天的《邮报》,也许你已经看到有关他的事情。无论报纸是不是今天的,你都可能看到他,过去几个星期,所有报纸都登了他的消息。”
“他叫什么名字?”
“杰里·布罗菲尔德。”
“就是那家伙。”
“他现在非常‘抢手,。”富尔曼说,“自从那个英国女孩控告他之后,他就躲起来了,但是他不能躲一辈子。”
“他躲在哪里?”
“他拥有的一间公寓。他要你去那里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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