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
“格林威治村。”
我拿起咖啡,仿佛它会告诉我什么似的盯着。“为什么找我?”我说,“他认为我能帮他些什么?我不懂。”
“他要我带你去那里,”富尔曼说,“他会付钱给你,马修。怎么样?”
我们搭出租车沿第九大道下行,然后停在巴罗街靠近贝福大道处,我让富尔曼付了车钱。我们走进一个没有电梯的五楼公寓的前庭,大部分的门铃上面都没有标示牌。这栋建筑可能是工厂撤走后留下来的,要不然就是布罗菲尔德的邻居房客们和他一样都希望匿名。富尔曼按了其中一个没有标示的门铃,先按三次,等一下,又按了一次,最后再按三次。“这是暗号。”他说。“走陆路按一次,走海路按两次。”
“啊?”
一阵辘辘声后,他把门推开。“你往上走,”他说,“三楼D座。”
“你不上来吗?”
“他要单独见你。”
这是个算计我的聪明方法,而我已经上钩,并且正在半路上。富尔曼已经退开,没有其他方法可以知道我会在三楼D座看到什么。不过,我也想不出谁有什么特别好的理由等着伤害我。我爬到一半时,停下来仔细想了想,但是我的好奇心战胜了我想转身回家置身事外的念头。我上到三楼,在D座的门上敲了3—1—3的暗号,门马上就开了。
他看起来就像照片里一样。自从阿布纳·普杰尼恩在他的协助下,对纽约市警局贪污案展开调查后的几个星期以来,他就一直出现在各家报纸上。但是报上的照片无法让你感觉他的高度,他最少有六尺四寸,并且练就了一副宽阔的肩膀和厚实的胸膛。他的肚子有发福的趋势。他现在三十出头,再过十年他可能增加四五十磅,他会需要他的每一寸高度来承担这些重量。
如果他能再活十年的话。
他说:“道格①呢?”
①道格是道格拉斯的昵称。
“他在门口留下我就走了,他说你要单独见我。”
“没错,不过听那个敲门声,我以为是他。”
“我破解了暗号。”
“啊?噢!”他突然咧嘴而笑,这一笑真的让室内明亮起来。笑容让我看见他的牙齿很密,不过他露齿一笑所产生的效果不只如此:由于这个笑容,他的脸庞整个开朗了起来。“你就是马修·斯卡德。”他说,“快进来,马修。这房子不大,但是比牢房好多了。”
“他们能让你坐牢吗?”
“他们可以试。他们正他妈的在试。”
“他们抓住你什么把柄?”
“他们找到一个英国疯婊子,有人已经控制了她。你对事情的发展知道多少?”
“就是我在报纸上看到的那些。”
我对报纸并没有那么注意。我知道他的名字叫做杰里·布罗菲尔德,是个警察,已经任职十二年了。六七年前,他还只是个没星没线的小警员,几年之后,他已经升为三级警探。事发时他就是这个警衔。然而几个星期前,他却把警徽丢进抽屉,开始协助普杰尼恩让纽约市警局难看。
他闩门的时候我就站在那儿打量这个地方。看起来,这里的房东将所有的配备与房子一并出租,所以公寓里没一样东西能透露有关房客个性的任何线索。
“那些报纸,”他说,“嗯,他们很接近事实。他们说波提雅·卡尔是个妓女,嗯,他们说对了。他们说我认识她,这也是真的。”
“他们还说你剥削她。”
“错,他们说‘她说’我在剥削她。”
“你有吗?”
“没有。这里,请坐,马修,不要客气。你要喝点东西吗?”
“好。”
“我有苏格兰威士忌、伏特加和波本,而且我想应该还有一点白兰地。”
“波本好了。”
“加冰?加苏打?”
“纯的就好。”
他倒了酒,纯波本给我,满满的威士忌加苏打给他自己。我坐在一个有穗饰的绿色长沙发上,他则坐进与长沙发配套的单人沙发。我喝了一口波本,他从西装上方的口袋拿出一包云斯顿香烟,递给我一支,我对他摇摇头,他便为自己点了一支。他用的是登喜路的打火机,不是镀金就是纯金的。西装看起来像是订做品,而他胸前口袋上绣了漂亮的姓名缩写字母的衬衫绝对也是量身特制的。
我们边喝边打量着对方。他有一张大而带着方下巴的脸,蓝色的眼睛上方有着浓浓的眉毛,其中一道眉毛被一个旧伤疤一分为二。他灰黑色的头发很短,因而显得非常时髦。他的长相看起来开朗诚实,但是在看了一会儿之后,我判断他是装的,他知道如何利用长相的优点。
他看着扬起的青烟,好像那些烟有话对他说似的。他说:“那些报纸上的报导让我看起来很坏,是不是?聪明的臭警察密告整个警局,然后他的功绩又因为一个可怜的小妓女而一笔勾销。对了,你在警界待过,多少年?”
“差不多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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