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糊涂语,
又添荒唐言。
才子共一笑,
佳人不可传。
函之
丙戊年秋于随园
正文 手记1 少小离家
上卷
魔鬼对上帝说,
把你的微笑给我吧?
上帝对魔鬼说,
把你的诅咒给我吧!
一切的罪恶,
都会在黑夜里,
露出真相!
鹊桥弯弯,鹊桥长长,七月七日,织女牛郎,牛角船上,放挑箩筐,一对手帕,两只鸳鸯。大姐点蜡,二姐烧香,闭上眼睛,许个愿望:葡萄架,悄悄话,伸手摘朵牵牛花,送给织女好回家。
月亮圆圆,月亮光光,八月十五,桂花飘香,桂花树下,坐个吴刚,一对荷包,两只凤凰。大姐端糕,二姐摆糖,闭上眼睛,许个愿望:白兔笑,放鞭炮,天河变成阳光道,嫦娥盖头上花轿。
从我会记事的那一天起,我就会唱这首《神仙谣》的小曲儿了。
那时候,我们的家住在南方的一个小村庄里。我知道,那不是我们的老家,老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因为战乱,闹兵灾,为了逃生,才搬到这儿来的
那一天,我记得,我是在病中离开老家的。隐隐约约中,我听到远处有炮声,近处有枪声;昏昏沉沉里,我听到妈妈在我耳边说:“雪儿雪儿,我们离家了。”
当我醒来时,天上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轻轻的摇橹声,我才知道,我在船上。舱头上,奇$ ^书*~网!
*$收*集.整@理挂着一盏微弱的气死风灯,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曳着。
姐姐睡在我的旁边,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微笑。她也许同我一样梦见了美丽的花儿和青青的草儿,还有唱着歌儿的鸟儿以及跳着舞的鱼儿……床很矮,很窄,上面铺了一层破毡子,只有一床薄薄的、破破的被子,透着浓浓的鱼腥味儿。
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在船上。爸爸呢?妈妈呢?透过微弱的灯光,我向外望去,什么也看不见。我心里有些害怕,抖抖索索下了床,掀开布帘儿,走到舱口,隐隐中,我看见一个黑影坐在船头,一动不动。回过头去,我又看见一个黑影在船尾一摇一晃的。我心里更害怕了,一不小心,弄倒了舱边的竹篓子。
这时候,传来一个声音道:“是白雪还是白露?”我听出来了,是妈妈的声音,急忙跑过去,扑在她怀里,哭着说:“妈妈,我们这是在哪儿?爸爸呢?“妈妈没有回答我,把脸贴在我的头上,将将我搂得更紧了。我发觉,她的身子抖得特别厉害,胸口一起一伏的,好象揣了一个小兔子。
过了一会儿,妈妈对我说:“雪儿,妈妈给你唱小曲儿吧。”
我偎在妈妈的怀里,闭上眼睛,静静地听妈妈唱着那首《神仙谣》。妈妈的歌声很好听,象百灵鸟似的。我听着轻轻的歌儿,甜甜地又睡过去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已躺在了床上。外面,暖暖的阳光,已透过乌蓬的破洞照进来。船儿,仍在轻悠悠地前进着。
我不知道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刚想问姐姐,却发现姐姐已不在了床上。我感到肚子好饿,口好渴,下床去找妈妈。走出船舱,我看见妈妈拉着姐姐的手站在船尾,一动不动,摇橹的,原来是爸爸的李副官。妈妈见了我,过来拉着我的手说:“雪儿,肚子饿了吧,呆会儿我们靠岸买东西吃。”
我四处望望,不见爸爸的影子,不由拉着妈妈的手摇着问道:“爸爸呢?爸爸哪儿去了?”妈妈眼圈一红,背过身去,没有说话。李副官停了橹,过来摸着我的脸说:“雪儿,你爸爸打仗去了。不过,他说,等仗一打完,一定会马上来接你们的。”
我听了李副官的话,拉了姐姐的手,坐到船尾的竹凳上,同她玩起了猜剪。风儿,微微地吹着,轻轻地拂着我的额发,阳光中透出些水草的味儿,湿湿的,温温的,腥腥的。
船在一处地方靠了岸。那是一个小镇。我们牵手走上了木板的引桥,踏上了石板的渡头。石阶窄窄,斜斜而上,直达小镇的中街。小镇很冷清,很荒凉。虽然是春天,却看见人人都把手缩在袖管中,脖子缩在衣领里,急匆匆而来,急匆匆而去。
我们买了些饼子、窝头和蕃薯,同许多人一样,慌忙忙又回到了船上,告别了这个萧瑟的小镇。船又象一条乌鱼似的驶离渡头,轻飘飘的游走着。
我们填饱了肚子,浑身有了些力气。我的头不再昏昏沉沉的了。便见河中的船渐渐多了起来,南来的,北往的,象梭子一样穿过去,穿过来。
天变蓝了,有些微微的白云,象一片一片的鹅毛;阳光虽然透着些暖意,却不见鸟儿飞在微波的水面,只有一些被船惊惯了的小鱼,时不时地在水面跳跃着。
终于,船在一处叉口转了向,驶入一条支河中。妈妈说:“再过几个叉口,我们就要到了。”见妈妈如此说,我不由问妈妈:“我们要去哪儿?”妈妈说:“到了,你们就知道了。”说完便没了话。
我不知道,妈妈今天为什么不开心。在平日里,她的脸上总是带着笑,透出淡淡的水粉味儿。她给我和姐姐讲故事,唱歌,跳舞。我们的房子很大,有花、有草、有水、有鱼,不出门子,我们也能找出许多乐子来。
爸爸呢,他生得又高又大,象尊铁塔似的。剑字眉,高鼻梁,虎背,熊腰,拳头钵儿大,双腿走路虎虎生风,一跨上他那匹大白马,身着戎装,手扬大刀,简直威风极了。他手下有许多兵,人人都叫他司令官。那时候,我不知道司令是多大的官,但我知道,在那里,都是爸爸说了算;只要他拿上鞭子,双手一背,他的命令就如皇帝老爷的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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