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小子在水中选出的钟魁是永富,其余的全是小鬼。做钟魁的手里须拿一根小木棍代表伏魔剑;小鬼呢,须用泥糊了脸,只留下两只眼珠儿在动,代表凶恶。
水仗一开始,小鬼们便四下散了开去,钟魁可选任何一个小鬼捉拿,捉住一个,便大叫一声:“牛头马面上前来,捉了拿到阎王殿。”然后在小鬼头上一拍,放上一片树叶,表示被贴了神符,永世不得翻身。捉住了的小鬼呢,只能上船,看着别人玩,直到钟魁把所有的小鬼捉完,才算完成了任务;否则,钟魁便要受罚,在水里学几圈乌龟才能算完。
五个小子,在水中轮流做了一回钟魁,才回到船上,相互指责着谁学了几次乌龟,得意的得意,红脸的红脸。
这时候,日已偏西。蝴蝶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少了;那些蝉儿呢,也许是累了,鸣叫声显的有气无力;鸟儿也倦了,两只三只结着伴儿,飞向那远处的林子,近处的芦苇荡。
接下来,我们还玩了几个游戏,直到日头西落,蛙声四起,才恋恋不舍的回去
回到家,吃过饭,一轮明月,已经冉冉地升上了天边。星星很多,很亮,象一只只调皮的眼睛。走出小院,夜风徐徐吹来,夹着一些稻花的清香。四面里,蛙声、虫声、鸟呓声、蝉吁声……许多声音混在一起,真是一个热闹的夜晚。河边,三只五只荧火虫,发着冷光,在柳枝下飞来飞去,悠闲极了。
不远处,可以听到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带着几分无奈的笑声;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也许是夜归人惊了它们的清睡;天边,稀稀疏疏的灯火一闪一闪,发出荧火虫一样的光。
正文 手记4 祸从天降
夏天还没有完,燕子却渐渐飞走了。
有一天,正是天刚黑下来的时候,李副官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包袱儿,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
他身上穿的,还是去时的那身打扮,只是头上换了一顶黑帽子。我和姐姐迎上前去,刚要问他找到爸爸没有,他却匆匆塞给我和姐姐两把炒栗子和落花生,就进了屋。
屋里,李副官和妈妈讲了好大一阵话。渐渐地,我听到了妈妈的哭泣声,先声音小小的,后来越来越大,最后竟成了哀嚎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呆呆地立在门口,忘记了吃栗子和花生,静静地听着妈妈的哭声钻进我心里,象无数的蚂蚁在爬似的。
过了好久,妈妈的哭声才慢了下来。我跑过去,倚在妈妈腿边,仰着头,问她怎么了?妈妈不说话,蹲下身子,一把搂过我,一把搂过姐姐,又大哭了起来。
看着妈妈哭,我们也哭。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明白,妈妈一定是遇上了很伤心的事,不然,也不会伤心到这个地步了。
天完全黑了下来。几只蝙蝠象黑色的幽灵一样飞来飞去,发出叽叽啾啾的怪叫声;远处,不知道是谁家的狗还是野狗,在那儿时断时续的乱叫,声音象是在哭。
哭够了,哭累了,汗水与泪水打湿了我们的衣裳。我望望妈妈,望望姐姐,望望李副官,眼里全是朦胧的影子。
最后,妈妈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又拭去了我和姐姐的泪痕,用水给我们洗了脸,便进屋去做饭。
李副官一直默默无声,坐在条凳上,只是一个劲儿抽着烟卷儿,浓浓的烟雾在小油灯面前弥漫开来,使得本来已经昏暗的屋子显的更加迷糊。
吃饭了,谁也没有说话,只听见粥喝进嘴里哧溜声和筷子碰着碗边的声音,空气的余热混着粥的余热,使得屋子象个大蒸笼,闷得人透不气来。
吃过饭,我们没有出屋去乘凉,妈妈和李副官没再说什么,各自回屋去睡了。
躺在床上,望着黑压压、低沉沉的屋顶,我怎么也睡不着,我想着妈妈,不由又想起了爸爸;李副官不是去找爸爸了吗?为什么回来一点儿都不告诉我和姐姐,难道是爸爸出了什么事吗?
我想不明白,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也不知道。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我的爸爸,梦见了他的大白马。爸爸带着我飞奔在开着鲜花的大草地,天上有白云,有小鸟,还有高高飘舞的纸鸢儿……
早上,把我从梦中惊醒的,是哭声——妈妈的哭声。她那哭声,比起昨晚来,更多了些愤怒,象是一只困在笼子里又被人扎了一刀的老虎一样,发出从胸腔子里吼出来的怨气与恨气。
我赶紧叫醒了姐姐,在惊恐中下了床,来到妈妈屋里,却见妈妈披头散发,赤着脚,坐在床前的地上,身子一起一伏,双手拍打着地面,长长的嘶咽着。
妈妈见了我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可怜的女儿啊,爸爸没了——爸爸死了,爸爸再也见不着了……那个挨千刀的李汉达,卷走了妈妈所有的金银首饰和一切值钱的东西跑了……”
我这才知道,妈妈昨晚为什么那么伤心了;原来,我们的爸爸,我们的亲爸爸,我们的好爸爸,竟离我们而去了!
妈妈说,本来她不想告诉我和姐姐,等我们长大了以后再说;可谁知道,墙倒众人推,破鼓乱人捶,那遭天杀的李副官,竟然卷走了我们的一切——我们的希望。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爸爸平时待他多好,把他当成左右手;我们对他也不错。哪知道世道伦逆,人心无常,这个狼心狗肺的贼,落井下石,丢下我们孤儿寡母,一个人逃出去寻快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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