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你便和她开始交往?”
“对。后来我就算受吉田小姐邀请,也没再去参加派对了,却时常和华苗单独见面——这有什么问题吗?”
“不,我只是猜测你们是否为相亲认识的。”
“相亲?不,不是。不过吉田小姐挺喜欢替认识的人凑对,或许就这层意义而言,算是相亲吧!”
“华苗小姐的爸爸可有逼她结婚?”
“没有,正相反。”
“相反?”
“华苗的爸爸应该反对她和我结婚。”
“反对……真的吗?”
“华苗曾向我提起,说她爸爸似乎不赞成。她顾及我的感受,没告诉我具体理由为何。但我大概想象的出来。如你所见,我是中小企业的上班族;因为加班时数多,收入还过得去,但生活却不规律,很难兼顾家庭。我想伯父就是不喜欢我这一点吧!站在他的立场上,应该很希望女儿的结婚对象和自己一样是公务员。”
“公务员?这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啊……”初鹿野先生有些困惑,重新打量高千;他似乎察觉她是外县市出身的。“该怎么说呢?在地方上,‘公务员信仰’的价值观根深蒂固——不,不见得每个地方都是这样,该说在安槻是如此。”
“‘公务员信仰’?”
“简单的说,就是收入稳定,只要没犯天大的错误,不必担心被炒鱿鱼;上班时间也固定,不会因工作过度繁重而过劳死,也不会疏忽家庭——当然,同是公务员,状况应该各有差异,但在乡下地方,这种‘铁饭碗’的印象格外强烈,所以有不少人认为有本事的人都会去当公务员。”
“华苗小姐的爸爸也是这么想的?”
“对,他心里应该觉得我不配当他女儿的女婿吧!不过,因为伯母是站在华苗这一边的,后来他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
“华苗小姐的爸爸本身也是公务员吗?”
“他在市公所工作。据说华苗和她的弟弟英生也是因此成了公务员。不过我听见风声,说英生最近辞掉了工作。”
“辞掉工作后在做什么?”
“英生吗?我不清楚。事情发生后,我和此村家完全没来往。”
“是吗?我明白了。真的很抱歉,造成你诸多困扰。”
“不……”
初鹿野先生完全没喝他点的咖啡,便离开< I·L >;虽然他曾一度露出回头的迹象,最后还是面向前方离去。
“——事情的发展好像越来越沉重了。”小兔从吧台回到桌边。“欸,我看还是把这个丢了吧?”
她将“礼物”高举至茫然出神的高千眼前。
“咦——为什么?”
“现在才拿这种东西去找死者的情夫,我想对方一定也会困扰的。”
“对方困不困扰。我们管不着;再说,还不确定这是华苗小姐为了情夫买的啊!连有没有情夫都不知道。”
“都一样啦!不管真正的受赠者是谁,一定已经不在乎这个东西了。”
“但我们也不能因此就算便丢掉吧?”
“我倒觉得丢了它,把一切忘掉最好。见过刚才的初鹿野先生以后,你也应该懂了吧?搞不好会出现更沉重的告白呢!”
“是啊!可是我无法半途而废。”
“高千,这不像你的作风耶!你干嘛赌气啊?”
“赌气?”高千似乎打从心底惊讶。“我……在赌气?”
“是啊!你说是不是?匠仔?”
略微迟疑过后,我点了点头。虽然不知是不是赌气,但高千确实有点奇怪。
比如说,为何她要询问华苗小姐和初鹿野先生的相识经过?她猜想正芳先生曾逼华苗小姐结婚,根据是什么?对初鹿野先生的一连串问题,真正的用意为何?
高千变得感情用事——我强烈的怀有这种感觉。与其说是因为“礼物”,倒不如说是因为华苗小姐自杀之事。
她会变得如此,应该有个具体的契机才是。起先她只是想妥善的处置“礼物”,后来却将感情深深的投射至华苗小姐身上,(事后回想起来)甚至将自己视为华苗小姐。当然,一起行动的我也该体验过那个契机,但此时的我还想不出是哪件事。
“你想立刻去吉田小姐家,是吧?”
我因为太过担心,忍不住说了这句话,但是显然是“失言”。果不其然,我还没时间后悔,高千便已不可置信地张大眼睛瞪着我。
这不是因为我没说中。高千瞪我,是因为我毫不客气地侵害她的心。她最讨厌旁人——尤其是男人——擅自解释或断定自己的心思(不管有没有说中),甚至说是憎恨也不为过。换作平时,高千铁定会立刻表示要和我绝交。
然而——
“不必说下去了,匠仔。”高千放柔表情,语气犹如劝诫耍赖的小孩。“你的意思是,今天已经很晚了,明天再去找吉田小姐,对吧?好,就这么办。”
我不禁与小兔面面相觑。小兔虽为高千“过度温和”的反应吃惊,但她的惊讶仅维持了一瞬间,随即又一面窃笑,一面用手肘顶了顶我的侧腹;她虽没出声,嘴唇却说着:“我就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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