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芳叹了口气,笑道:“倒不是什么大事。王大人,我素喜清静,且常常晨起练武,你看,如果不打扰的话,在县衙的这几天,我想去书房一侧的西跨院暂住,可好?——噢,你原来备下的房间自然很好,我只是更喜欢有个小院而已。”
“这,——只是简陋了些。”王承祖有些犹豫。
“呵呵,跟随狄阁老荒庙野店都住过,无妨的。”元芳笑道。
“那恭敬不如从命!绿菊,告诉夫人,让她马上派人把西跨院收拾整理出来。”
…………
下午,西跨院。
元芳打发走了衙内仆役,由狄平帮着将他的随身之物放到橱中。景晖随意地坐在桌旁,顺手把茶壶拿了过来,——竟是刚泡好的满满一壶香片,不禁叹道:“这王夫人真是细心得紧!”
元芳看看整洁的床铺,光亮的桌橱,也点了点头,“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指挥仆役把房间收拾到如此程度,这大夫人确实很能干啊!”
景晖听了,似笑非笑地来了句:“这也是大将军的面子大啊!”元芳正觉尴尬,不知如何应答,景晖却似没看到般,接口问道:“不知席间,李将军出去后发现了什么?”
元芳一愣,但马上明白了,拱手谢道:“看来,公子是有意拖住王承祖派人寻我。多谢了!”
景晖也不客气,追问道:“李将军到底所为何事?”
元芳正色道:“不知三公子是否记的临行前大人的吩咐?”见景晖点头,元芳接着说下去:“我想那绿菊可能是大夫人派来探听情况的,想起大人的吩咐,便有心探探是否还有其他方面的人关注我们的谈话。出门后,果见所料不差……”元芳把刚才之事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怎么!是二夫人的贴身丫鬟?!”狄平和景晖几乎同时喊出。
“正是。”元芳点点头。
景晖若有所思,片刻,了悟地笑道:“怪不得李将军非要搬到这西跨院!”
元芳叹了口气,“是啊,这应是离内堂最近的地方了!”他慢慢陷入沉思,没有注意到景晖在定定地看着自己,神色复杂;而狄平似乎也有些出神。他正在紧锁眉头,自顾自地言道:“这王家的人果然都有些怪异……——大人真乃神人,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景晖看着他,喃喃说道:“你也……”
“砰,砰——”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把屋内的三人都从各自的沉思中惊醒,——“李将军,”外面传来王承祖的声音。
“请进!”元芳说道。狄平忙过去打开了门。
“见过李将军。”王承祖迈步进来,躬身一礼。
“王大人不必客气!”元芳一拱手,笑道。
“哦?公子也在?正好,卑职前来是禀知二位,赵柏的尸身已验查完毕,是否可以通知他的家人,准备棺椁盛殓?”王承祖言道。
“他家在哪里?家中都还有些什么人?”元芳询问。
“他家就在本县的上邱村。据几个与赵柏熟识的衙役说,他有一个兄长在临县;还有一个年迈的老母,由家中攻读的弟弟日常照顾。”
元芳略微思忖,对王承祖言道:“明日我和公子也去吧!——再叫上两个识路的衙役即可,人不要多。”说着,转头看向景晖,景晖一拱手,“听凭大将军安排!”
元芳和狄平均是一怔,从三公子嘴里听到这句话,还真是……不太习惯。
三月十三,清晨,郊外官道。
两名衙役领着元芳、景晖和狄平在前往上邱村的路上。
狄平悄悄靠近景晖,好奇地笑道:“少爷,小的见您这几天与李将军和好了很多啊!”
“和好?”景晖颇有些讶异,看着前面正在嘱咐衙役到了赵家要小心说话,免得惊吓了老人的李元芳,慢慢摇了摇头,“不,我只是觉得这个李元芳也还算是个人物……”
上邱村,赵家。
门口的桃树下已是一地嫣红,但树上的花儿却仍在前赴后继地开着,为求那一时绚烂,不知是否知道最终将身陷泥泞?
元芳一行人此刻就站在树下,看着从屋里迎出来的那对母子。
面貌与赵柏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惊疑地打量着这群不速之客,最终把目光停在两位身着官服的衙役身上,做了一揖,问道:“两位可是与我二哥在一起做事的官爷?”
两名衙役抱拳还了一礼,“赵公子好记性!多日不见,现在还记得我们。”
旁边的老母亲,脸却“刷”的白了,嘴唇哆嗦了一下,颤声问道:“柏儿,是不是柏儿出……出什么事了?”
李元芳疑惑地皱了皱眉,一旁的衙役忙笑道:“来,我们进屋再说。”
赵柏的三弟也醒过神来,“对,对!是赵桐失礼了!请各位官爷先进屋用茶。……”
……
赵家堂屋内,得知赵柏死讯的一家人痛哭失声。
李元芳心情沉重地看着那悲痛欲绝的老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世上最让人难过的就该是丧子之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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