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公皱了皱眉,说道:“这么说,那段时间,只有你一人在书房喽?”
“是。”
“接下来呢?”
“接下来?”绿菊有些迷惑不解,“奴婢见到老爷回来就返回内院了啊……”
…………
“夫人,绿菊所言可是实情?”
“是。”大夫人轻抿了一下嘴唇,施礼应道。
“那根据本阁刚才所言,夫人是否同意,只有你和绿菊有机会更换画卷?”狄公静静地问道。
大夫人低下头,不发一言。而绿菊吓得面如土色,扑通跪倒在地,哭喊道:“阁老,奴婢没有……”
狄公示意黄杏把绿菊搀扶起来,也不待柳氏回答,继续说道:“本来我也不能断定到底是谁,但关键时刻,——赵柏告诉了本阁!”
“啊?!赵……赵柏?!他……他不是已经死了么?”随着众女眷的几声尖叫,大夫人猛地抬起头,惊恐万状地向后退了一步。
“呵呵,夫人做过什么事情吗?怕什么呢?”狄公仍是笑着,但眼神凌厉了起来。
“没……没有,妾身只是自幼畏惧鬼神而已。”自知失态,大夫人更是慌张。
“呵呵,这怪本阁没交代清楚了。本阁不过是说,是赵柏留下的一幅画,告诉我的。——就是它,本阁准备请大家赏鉴的第三幅画……”狄公拿起书桌上最右端的方形小木匣,缓缓展开……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了画上,然而又先后不解的转向狄公。——普普通通的画,没有水迹,颜色也很正常啊!
狄公淡淡一笑,指着旁边的题诗念道:“‘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这是《西洲曲》里的句子,对吧?”
王承祖疑惑地点点头。
狄公这次,仿佛真的打算评画,接着说道:“应该说,这幅画画得确实不错。画面与诗句若合符节,一一对应。——只有一个地方,它的存在似乎是个错误,影响了诗画的配合。”②
见众人迷茫地望向自己,狄公笑着看向大夫人,“夫人可曾看出是哪个地方了吗?”
大夫人身子仿佛是在微微颤抖,没有开口。
“夫人看,这是什么?”见她并不答话,狄公索性点明,指向搭在石头上的一抹绿色,追问道。
大夫人终于抬起头,脸色煞白。王承祖等堂下几人,不禁面面相觑,那不就是一枝柳条吗?画得挺象的啊!
“大夫人不认得?”
“是……是柳枝。”声音却带着几分犹豫。
“可这明明应是乌桕树,况且通篇《西洲曲》无一‘柳’字,这柳枝从何而来?”
“这……,妾身……怎会知道?……做画的人画错了吧?”
“噢?是吗?本阁倒是觉得这柳枝乃是特意画上去的。”狄公冷冷地说道。
“阁老此话怎讲?”王承祖忍不住插嘴询问。
“王大人可还记得《西洲曲》的第一句是什么?”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啊!”王承祖仍是摸不着头脑。
“诗中‘忆’的是‘梅’,所以‘折’了一枝‘梅’寄去。那么若折的是一枝‘柳’,说明了什么呢?”狄公虽是在和王承祖说着话,但鹰隼一般的双眼,却紧紧盯着大夫人——柳氏。③
——此时的柳氏反而静了下来,面无表情地听着。倒是王承祖一瞬间,表情数变……
“舒语……,这是怎么回事?是怎么回事?!”他不敢置信地望向妻子,眼睛里含着几分疑惑,几分愤怒,几分哀伤,还隐隐藏着几分期盼……
“阁老想凭着画上的一枝柳条来定妾身的罪么?”柳舒语说得平静无波。
“夫人需要人证?要本阁发下文书,寻出于上月忽然离职的令公子的教书先生——温明远吗?”
第二十五章 真相大白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为了解释案情的前因后果;也为了文中出场最少的“主角”,最大的“反派”,却也是写到最后最
让清响心痛的……柳舒语。
①:钟繇,三国魏人,被世人公认为楷书之祖,擅小楷,传世作品《宣示表》《荐季直表》。
“阁老想凭着画上的一枝柳条来定妾身的罪么?”柳舒语说得平静无波。
“夫人需要人证?要本阁发下文书,寻出于上月忽然离职的令公子的教书先生——温明远吗?”狄公的声调里似乎仍有着笑意,但众人却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寒了几分。
柳舒语更是脸色陡然巨变,嘴唇微颤着,“阁老……怎知……?”
见此情景,王承祖颓然退了几步,眼角正好瞥见正茫然不解地看着自己和柳氏的阮秀儿她们。心中一阵犹豫,终返身向着狄公跪倒,哀求道:“阁老……,卑职已知阁老所疑……,伏请阁老让不相干之人暂且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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