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两天咖啡店却挂上了歇业的牌子,每每举着伞从空无一人店堂前走过,我能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影子清晰得映在黑漆漆的玻璃上,毫无生气,甚至可以用阴郁来形容吧,有时候想,如果去烫个卷发会不会让自己显得活泼些?但是想法永远也只是想法,也许我已经习惯了自己的长直发,它可以保留母亲温柔得抚摸我头的感觉……
记忆中最多的就是母亲温柔的笑脸,对于父亲,我已经想不起他的样子,唯一还记得的只有黑夜中,父亲大声叫嚷着赶走我和母亲,母亲流着泪带我离开那个小镇来到这个城市,自此,母亲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还要将年幼的我抚养长大,就在我刚上大学的时候,在医院住了一年多的母亲走了,那是在我捧着用自己第一份打工挣来的工资买的甜点去医院的路上……
转过拐角的时候,我走进一条漆黑的弄堂,这狭小的空间堆放了很多杂物,也成为许多流浪猫狗的聚集地,虽然现在看起来很安静的样子,但是我知道,等下就会很热闹。
于是我走到一个勉强可以挡雨的地方,将袋子里的一些食物放在一次性盆子中并安置在角落里,一会功夫,黑暗的角落里闪起一只只金黄色的眼睛,跟着猫叫声此起彼伏。
我看着小猫们狼吞虎咽得争夺着食物,将抢不到食的幼猫唤到一边单独饲喂,这是我每天下班路上的一点乐趣,虽然它们都是流浪猫,但他们并不会伤害人,我总是花尽量多的时间在路上,因为我,讨厌回家。
是的,我讨厌回家……讨厌回到那空荡荡,没有人气的家,就算开门说声“我回来了”也不会有人应我,于是一个人打扫着房子吃着残羹剩菜,就如同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是啊,我早就是一个人了……
直到现在我还住在大学旁的小公寓里,十来个平方却没有什么东西,想来是我的家当实在太少了,每月靠在便利店打零工勉强度日,交了房租后所剩下不多的钱维持着我一个月的开销,而房东太太每次来收房租的时候总是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就好像我是个占着她房子不速之客,也对,租了这么久,每次她要涨价就会被我含混过去,这里的地段虽不算好,但靠近学校,学生租客多,她也可以放心起价,只有我这个万年蜗牛还窝在她的房子里。
不过,上个月是我第一次见到房东太太对我满脸堆笑,想来是因为她带来了另一名租客,签下了另一份合同,然后很客气得通知我,下个月要租给别人了,而对我这个长期租客的一点回报是,这个月的房租不收了,我呆呆得看着她那张肥得都看不出皱纹的脸,那一脸的粉随着她面部肌肉的抖动而不断剥落,被粉抹得苍白的脸衬得那廉价口红抹过的嘴唇艳丽得直刺人的眼睛,于是我只能将视线集中到她面颊上的那颗大黑痣上,看着那颗大黑痣有节奏的跳动,每次我都忍不住要笑,而每每这个时候,房东太太总是会皱起眉头一脸异样得看着我,于是我只能硬憋着不笑出声来,也许是说得无聊了,也许是说得没兴趣了,胖胖的房东太太总是会一脸鄙夷得上上下下打量我,再打量着这个房间,留下一句“脏死了,”捂着鼻子出去,而每次,她都不会想到要随手关门。
用烘干机把湿了几天的衣服烘干,洗过澡选了一件还暖暖的衣服穿上,很久没有这么舒服了,虽然它花去了我近半个月的生活费,但至少我不用担心把湿漉漉的衣服赛包里会发臭了。从厨房拿出刚泡好的泡面放到桌上,吃了两口不硬不软的面条,感觉就像是吃着某种加了香油的腊条,顿时没了胃口,于是搅着面前不温不热的泡面,我百无聊赖得托着腮帮子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想来这个城市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吧……
突然想起点什么,我转身走进厨房拿上昨天剩下的一点鱼干和冰箱里最后两根火腿肠切碎了放在小盆里,再倒上一小碗牛奶,然后把它们放在窗台边,看了看时间,艾玛也该来了。
果然,一道白色的身影闪过窗台,稳稳得落在地上,跟着,她抖了抖浑身的雨水撒了一地,再伸开前肢大大得伸了个懒腰,舔舔嘴迈着优雅步子走到我的脚边蹭着我的脚踝,将她那长长的尾巴卷着我的小腿,这感觉让我很舒服。
艾玛是只纯白的母猫,没有一丝杂毛,白的耀眼,非常漂亮,一双碧蓝碧蓝的眼睛清澈得如同湖泊,端起她漂亮标志的小脸能从她的眼里清楚得看到自己,我喜欢这样的感觉,似乎只有在她的眼中我才能见到微笑的自己,没有虚伪,没有失落……
还记得那天我从母亲的葬礼回来,穿过路口的时候,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从我面前闪过,阻止了我恍惚的脚步,也让我看清了面前风驰电掣的大卡车,幸亏有她的出现才让我避免了一场车祸,而她就像是个保镖似得跟在我的身后陪我回家,此后她常在我家附近转悠,似乎对我很感兴趣,时不时得我总能看到她眨着一双蓝色的大眼睛看着我,有时是在我回家路上的围墙上,有时是在对面的屋顶上,甚至有时她就卧在我家的窗台上眯着眼睛晒太阳,我向附近的人打听过,虽然大家都认识她,但似乎艾玛没有饲主,很难想像她会是只流浪猫,虽然她每天在我面前出现不过一两个小时,不过她却更像是我的一个老朋友,并不善言辞的我不必担心要对只猫说什么,我要做的就是准备好鱼干和牛奶来等她享用,只是这样的日子恐怕就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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