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很疼,一下一下刺激着我的神经,火烧似得,我颤抖着手将伤口上的血一点点得清除,虽然动作慢,但还算熟练,毕竟,从小我都只能自己做这些事,然后去医院寻求母亲的安慰。
现在的我已经不需要安慰了。
手掌颤抖不已,不知道是因为伤口被酒精烧得生疼还是因为翻开的皮肉可以见到掌心的肌理,一只猫的牙齿可以咬得这么深吗?深的只差一点就可以看见骨头。掌心没有血再涌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伤口的深处似乎有个黑色的东西,于是拿出尖嘴镊子试着将它取出,却没想到一碰便疼得入骨,血猛地又涌了出来,我赶紧用纱布压在伤口上,瞬间纱布便染红了,我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想来我刚才真的碰到了掌心的骨头,难道那黑色的东西是嵌在我的骨头上的吗?那到底是什么……
我动了动包扎好的手,缠绕的纱布紧紧帮着手心,这样做虽然可以缓解疼痛,但也会让我的手不灵便,我不敢再尝试去取骨头里的东西,于是就让它留在手心里,只期望那不会是什么要命的东西。
收拾好东西,我拿了抹布擦去留在地上和窗台上的血迹,如果被房东太太看到还不知道会叫嚷些什么,都要走了,只期望自己的耳根能清静些,收起窗台下的碗,小碗里的鱼干一条都没少,倒是那小半碗牛奶变得有那么点粉色,想来是我的血滴落在牛奶里的,而这血,应该是从艾玛的的下巴上落下来的。
我不明白艾玛为什么要咬我,直到今天艾玛来的时候还跟平时没什么异样,只是在她抬头看我的时候……她眼里闪烁着我从没见过的光,那时候,她的表情很奇怪,那不是一只猫会有的表情,那更像是个人类,一个诡笑着的人类,是的,那张脸接近于一个人类的脸。
想着,我竟然打了个寒颤,浑身的鸡皮疙瘩就像是受了某种刺激似得站立起来,浑身一阵一阵得发麻,掌心过电似得一阵疼痛,我咬咬牙,关上了门窗,今天我不希望再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进来了。
然后我一个人走进小小的卧室,整理着要带走的东西。
抽屉里放着的文件已经有点泛黄,这是母亲放在这里的,无非是一些存折之类的,不过这上面的钱早已被医疗费用完了,但我已经保留着空存折,只因为这上面还有母亲的味道。
一份一份小心的收起,却发现抽屉地下放着的牛皮袋,被仔细得压在报纸的下面,如果不是因为脆弱的报纸已经破损,恐怕我永远不会发现它。
我打开牛皮袋,里面放了几张陈旧的纸,仔细一看竟然是老家的房契,这上面还有我父母的名字,想来是母亲带着我离开的时候一起带出来的,然后藏在了抽屉的最底层。
父亲……应该还在老家的房子里吧……
“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我吓了一跳,刚忙放下手上的东西去接电话,说实话,我的电话很少会响,除了一些无聊的推销。
“喂?哪位?”
“瑞秋?是瑞秋吗?!”
“是,你是?”我很奇怪对方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是我啊,络玲啊!!”
“络玲?”
“不会吧!!你连我都忘记了吗?”对方的语气似乎十分得兴奋,“我是络玲,你的表妹络玲啊!!静灵小学!!记不记得小时候你推倒我撞上火炉啊,我的左脸被烙上了铁炉上的星星痕迹,不过为了怕你被骂我谁也没告诉,我可是说自己摔倒的啊!!”
“啊!络玲!!”
一提起静灵小学,我便立刻想起了络玲,她是我的表妹也是我最好的朋友,络玲的母亲是我母亲的妹妹,虽说是表妹,但我们两个差不多大,从小玩到大,还一起上的小学,在我印象中她总是梳着两把小辫,那个脸颊总是红扑扑的女孩,很爱笑,如果说我曾有过朋友的话,那就是络玲。
“想起来了吗?别告诉我你已经把我忘记了啊!!”
“不会,不会,”我对着电话甩着手,“怎么会啊。”
“那就好!!”络玲在电话那头爽朗得笑了起来,“瑞秋,在外面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还行吧……”我笑笑,眼睛扫过小小而凌乱的房间。
“那就好,”络玲笑了笑,“如果有什么不顺心的话,就回小镇来吧,你应该知道过两天就是静灵镇的万圣节弥撒日……”
“弥撒日……”我喃喃轻语,这是家乡小镇的习俗,但自从离开那里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做过弥撒,我已经完全不记得弥撒的内容了。
“你也该回来了,都离开这么久了……”电话里的沙沙声让络玲的声音听起来变得低沉起来,“大家……都在等着你呢……今年的弥撒,你不要再错过了……”
电话里的噪音并不能掩盖络玲的声音,反倒是让她的声音更像是依附在我耳边说话似得,近的几乎让我错觉得感觉到她正倚在我的耳边,一双白皙的臂弯环绕在我的脖子上……
“弥撒日……”我看着依旧躺在地上的房契,直直得发着呆,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但是,也许,我还有地方可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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