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在哪儿?”他问道。
“女人?”
“对。那女人—”基廷停住了,一瞬间波拉德几乎肯定屋里正在举行秘密集会之类的活动,所以基廷才会把他当成团伙成员。但基廷脑筋飞转,迅速掂量了几种可能性,于是波拉德扮演角色的机会就溜走了。
“杯子是空的,在等那女人。”基廷说。
哦,老一套的夸张情节又来了:这显然是接头暗号,只有答对才能放行。可他不知道答案是什么。波拉德打定主意。
“我姑妈的小鸡在花园里。”他答道,“怎么样?”
“你***到底是谁?”基廷的声音很轻,“你来这里想干什么?”
“我想看看房子,不知你是否也为此而来。”
“看房子?”
“瞧,”波拉德好声好气地说,“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想看看这房子,如果价格合适就准备买下。难道休斯敦和克莱恩公司没告诉你?我正在市面上寻觅这样的房子。所以我申请了一张看房许可证,你应该也有吧。”
“但他们不能这么做,”对方吼道,那愚蠢的嗓音中难以置信的腔调渐渐积聚为恐惧,显然这一变化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们不能这么做,他们把钥匙给我了—”
“莫非有什么原因,我们两人不能同时看房?”波拉德边问边从他身旁穿过,走进客厅。
这间客厅很宽敞,门框是六十年前流行的设计风格,屋里相当昏暗。楼梯口旁边有扇弧形窗户,窗玻璃的色彩十分繁复,肮脏的红蓝两种色块扭曲纠缠,映射出的怪诞光线微微点缀了屋里的暗翳。整间客厅给人异常压抑的感觉。脚步在未经装潢的地面上激起回声,旋又消逝。波拉德看似不经意地走向左侧的房间,推开门。
家具没有放在这间屋子里。
虽然窗口的百叶窗关得很紧,但他仍能看清房内的情景。惊异之余他也颇感不快,因为他是来寻找陷阱的。他用眼角余光留意基廷的动静。既然盘算着有什么阴谋诡计,那问题就来了:万斯·基廷究竟是策划者,还是受害人?
“抱歉,老兄。”基廷突然开口。他在思想斗争的过程中,面部表情像演员一样阴晴变换,此刻又带着一副极为恳切亲和的姿态凑上来:“我有点紧张,就这么回事。昨晚聚会到很晚。我们两人一起看房也没什么不妥,我甚至还可以给你当向导呢。呃—你会待上很久吗?”
波拉德看看表,时间是一点四十分。距离“十茶杯”的威胁降临还有三小时二十分钟。
“恐怕我来早了,”他答道,“还有很多时间可供消磨。瞧,我约了我妹妹在这里碰面—她是我的管家,所以自然而然想来看看这地方—四点半的时候。不过她很可能要迟到,老毛病了。我没必要着急。要不我现在先告辞,四点半或者五点再来,如果你方便的话。”
基廷半转过身,当他再扭过头来时,换上了一副冷静而傲慢的面孔。
“不知你能否跟我来,只是一会儿就好!”
“去哪里?”
“这边请。”基廷边说边大步走出房子。
毫无疑问他非走不可。无论基廷是策划者还是受害人,都得盯着他。然而,就算波拉德之前怀疑过基廷可能想给他惹麻烦,这种念头也很快烟消云散了。基廷只是走到贝维克公寓街口的电话亭,拉开门好让波拉德也能听见他的声音,然后拨了一个号码。
“我想和克莱恩先生说话。”他换了一种新的傲慢口吻,“……你好,克莱恩。我是万斯·基廷。贝维克公寓的那座房子我决定要了,你开价多少?……是的。完整产权……好,我很满意。我买下了,只要—等等。这里还有你们的一位客人。你看加到三千五百英镑如何,朋友?啊,我本以为不太……克莱恩?对,我要买。是不是现在我一拿定主意,交易就算成功了?从此时此刻起我就是这房子的主人了,虽然还没拿到房契?……没错吧?你肯定?……好的,再见。”
他小心地挂上电话,走出电话亭。
“现在,我的朋友,”他扬扬自得地宣布,“我想这座房子再也不会引起你的兴趣了。依我的习惯,想要的东西一定会弄到手,现在我也得手了。贝维克公寓四号不再欢迎任何社交性质或是其他类型的来访。因此你该不会介意我下逐客令吧。”
盖住他双耳的那顶毡帽趾高气扬地端坐在他脑后。事情得到满意的解决,他好不潇洒地大步走开,那股气势仿佛表明他忘不了这件事。波拉德警佐不由怒从心头起,正往前一步准备跟上去—突然他听到电话亭另一边有人清了清嗓子,声音十分熟悉。波拉德一转身,看见了汉弗瑞·马斯特斯总督察焦灼的蓝色眼睛,正从科伯格广场的方向注视着自己。马斯特斯摇摇头,示意波拉德过去。
波拉德等了片刻,确信基廷已经回到房子里之后,反身与马斯特斯会合。马斯特斯的礼帽透出腾腾杀气。
“我得教导你,”马斯特斯说,“没把握的时候不要乱发脾气,所以我忍了。”他的目光移向那座房子的方向,“该死,他怎么可能付得起这笔钱!三千五百英镑—买了什么?我甘拜下风。算了,汇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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