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特利在潘德拉贡花园十八号脑后中弹。潘德拉贡花园十八号的最后一任房客在谋杀发生前不到一周搬出去的。他们就是杰里米·德温特夫妇。他们的名声无可指摘,和达特利也显然毫无瓜葛,所以我们从来没多考虑他们。但现在他们竟又是贝维克公寓四号的最后一任房客,而且在基廷的尸体下还有一个刻着字母J.D.的烟盒。”马斯特斯精神大振,“正是如此,老兄,我不禁有些好奇,亨利·梅利维尔爵士会作何推断呢?”
05 死人的眼睛
“你想知道我的看法?”H.M.说,“我看你也太胆大包天了,这就是我的看法。你把事情搞砸之后再把我拉来,简直是对我的侮辱。你拽着我爬上三层楼—好像我这辈子爬的楼梯还不够多似的—简直让我洗了场土耳其浴,回头很可能会得肺炎。现在你厚颜无耻的程度可真是无与伦比、惊世骇俗,居然有脸奉劝我最好放尊重点、戴上衣领,因为我们要出去拜访几户礼数周全的体面人家?哦,天哪!到此为止了。我受够了。”
“好啦,好啦,”马斯特斯连忙安抚道,“我只是提议—”
H.M.是在六点过几分到来的,请动他的大驾颇费了些周折。据说,这都怪他的秘书坚持要让他戴上衣领,但他一口回绝。这场战役的胜利令他心情大悦,居然匪夷所思、闻所未闻地开着自己的轿车赶来。结果呢,他弄错方向,大摇大摆地开上马兵卫队大道,差一点就撞翻了交通部长杰弗瑞·麦登·拜恩先生,并一举飞跃皇家联合军队博物馆门前的护栏。H.M.对他的驾驶技术极为自豪,只要他愿意驾驶,而且他的的确确安全抵达了肯辛顿。现在他没戴衣领,坐在阁楼上这张沙发里,满腹牢骚。
马斯特斯并不介意。正相反,好像他所有欲发而不能发的牢骚统统都经由H.M.发泄出来了;所以马斯特斯心里倒轻松舒坦了不少,又变得平心静气起来。基廷的尸体已经被移走了,这也很让人松一口气。
“—只是提议,”马斯特斯接着说道,“你戴个矮一点的领子,也许比平时那种更舒服。我没细想,也就是随便说说。但你偏偏揪住不放,好像那是我的全部重点似的。现在我想知道的是,爵士,你对这起案子怎么看?”
“你是说德温特夫妇?恐怖的故事,不是吗?人过中年的律师和美丽的妻子从一座僻静的房子搬到另一座僻静的房子,所到之处,在他们搬离之后,谋杀便接踵而来,如影随形。真是毛骨悚然。细想想,多么富有艺术性啊,马斯特斯,我喜欢。”
“谢谢。”总督察严肃地说,“通常很少有人用艺术性来形容我,差远了。但我也未必仅指德温特夫妇,我说的是这起谋杀。”
“在空气中蒸发的凶手?”
“对。你相信会有人站在这房间里,站在基廷身旁,在近距离连开两枪射杀他之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吗?”
“按你告知的情况,想不相信都难,孩子。”H.M.十分认真地答道,“我警告你,这个凶手极为狡猾,你布下的天罗地网再严密他都能逃脱。我担心的就是这一点。谈到犯罪专家,但说实在的,除了疯子,没人会蓄意想和警察打照面—除非他相当有把握,自己绝无半点落网的可能。”
“或者,他当然也可能真的丧心病狂了。”
H.M.恶狠狠地绷着脸:“即便是疯子也不致如此。即便疯狂如政治刺客,也不会疯到自投罗网的地步。开膛手杰克够疯狂吧,还给警方写过信,但他从来不会事先把亮出剃刀的地点通知他们。再说,这起案件中一丁点疯子的气味都没有,但愿我能向你解释清楚。不,马斯特斯,这家伙知道他很安全,无论你如何努力阻止,他都能安全而惬意地完成谋杀。”
“你说得都很对,爵士,但看看事实!难道你知道有什么万无一失的谋杀手段?”
“不,孩子,”H.M.说,“我只希望上帝保佑我们别在这里发现。”
又一阵不安涌上波拉德警佐的心头。窗外,刚刚降临的夜幕依然凝重,预期的暴风雨似乎永远不会到来。H.M.用小眼睛测量着房间。
“哦,现在,我们来过一遍证据,从刚才你们颠三倒四的胡言乱语中我已经听了个大概。我想问两个问题,然后我们就可以重建犯罪过程。但先从头开始吧。你,孩子,”那双小眼睛猝不及防地盯住波拉德。H.M.从鼻梁上摘下眼镜,自顾自咕哝了两句,然后继续道:“啊,我明白了。你去过休斯敦和克莱恩公司。他们告诉你万斯·基廷今天早上领走了这座房子的钥匙,还说上一次有人看房是在三个月前—而当时领钥匙的是弗兰西丝·盖尔,那个和基廷订婚的姑娘。对不对?”
“是的,爵士。”
“这意味着什么呢?”马斯特斯温和地问道。
“哦,没什么要紧。只是我们已经听说昨天有辆货车开到这里,送来一些家具。嗯,他们总得用钥匙开门进屋吧。我只是疑惑,如果基廷今天才拿到钥匙,那么他们的钥匙是从哪里搞到的……别打岔,该死!那么,孩子,当你走上房门前的台阶时,一辆双座得宝轿车从街口驶过,车里坐着一个女人,望着这座房子的目光似乎有些特别,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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