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地狱之门)第八十七章(墓主身份)
钟教授眼睛不好,凑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块赤红色的玉,造型与麒麟接近,却又不是,与貔貅相仿,但又不同,刀工粗犷却不失华美,直线相接但不显生硬。待最后一滴粘液垂落在地的时候,钟教授终于讶然叫道:“玉貙,是玉貙!”他从子君寄到北京的照片上见过这种东西,深知那物象征着何等尊贵的身份,隐隐预感到又将有重大发现!子君没有任何语言,把那只玉貙交给身旁的张昕,在对方带着疑问开口之前转过身,再次把手探入棺内,这次她取出了一把匕首,长约两寸,形如弯月,抹去粘附在上面的布片、腐肉等秽物,露出金黄色的纯金质地。刀鞘上雕有貙虎的图案,寥寥数笔却甚为鲜活生动,反过来,另一侧没有纹路,只刻了几个佉卢文。钟教授凝气屏息凑近看了,再次惊叫起来:“斯东努尔!”“斯东努尔?”张昕立刻想到螺母破的那座王陵,“不就是那个御驾亲征的精绝王吗?他的尸体怎么会在这里?那……王陵李埋葬的又是谁?”
子君仍无言语,第三次把手探进去,前两次的位置是尸体右侧,这次直接伸向其胸口,那黑漆漆硬邦邦的东西尚未从腐肉中完全现行,张昕亚楠和小五就一起喊出来:“青铜虎符?!”钟教授不顾脏一把夺过,仔细辨别果然是虎符,且跟骷髅岛地洞里发现的那枚虎符一模一样:平头,翘尾,颈肋间有行豪体铭文,他哆嗦的嘴唇逐字念出上写的内容:“与东平王虎符第一”迟疑很久,钟教授才抬起头,见周围的人跟他一样呆呆傻傻,都膛目结舌讲不出话。拿出纸巾擦拭着沾在手上的粘液,子君终于开口了:“如果没猜错的话,斯东努尔就是东平王刘匡。”这个结论的做得小心翼翼,但还是在钟教授的耳里掀起巨大波澜,以至于后者眼珠突兀的几乎要掉出来,“你说他是刘匡?开玩笑吧,历史上的刘匡因举兵反叛,被王莽镇压兵败而亡,怎么又跑到精绝做了皇帝?”钟教授脑袋摇的像拨浪鼓:“绝对不可能,这个结论太八卦了。”
“您常说‘传言有时比历史更可靠’,今天我要讲的是,事实有时候比想象更八卦。这两句话乍一听起来似乎很荒诞,而实际上却遵循一定的道理和依据,其可靠性又往往被经验所证明。”
考古和刑侦所属不同科学,但在诸多方面颇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难道不是吗?子君脸上带着微笑,尽量在阐明自己观点的同时,又保全对方的颜面,“现在我们已经获得三个基本的事实,第一,精绝历史上首位男性当权者是位汉人,并由此引发内部纠纷;第二,眼前这具尸体是斯东努尔无误,玉貙和金刀相比不会有假;第三,东平王的封号始于刘宇,止于刘匡,这中间,唯一一次大规模军事调动在东汉初年。而众多周知,虎符一分两半,一半在皇帝手中,一半为部将保管,也就是说,有机会拿到完整的虎符的东平王非刘匡莫属。”
子君奖前两件事实的时候,钟教授一直在点头,到第三个的时他皱起了眉毛,对方话音刚刚落定便匆匆提出疑义:“刘匡拥父叛莽,最终兵败骷髅岛虽是铁定的事实,可如何确定跟这枚虎符有关系?再者,刘匡是刘开明的儿子,而刘开明被封东平王是王莽所赐,王莽此人即便不成事,也不会傻到派兵打自己吧?当初在骷髅岛我也曾做过跟你一样的猜测,但现在仔细想来,未免过于草率和武断。至少,用它来证明斯东努尔就是刘匡证据不够充分。”“钟教授可还记得黄河底下捞出的那枚玉玺?”子君以问代答,“被您摔破后,里面有块木筒,木筒上的字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钟教授眯着眼睛,在认真回忆当时的细节,“木筒里面刻着精绝女王的头像,下方有几个佉卢文,翻译成汉语为‘寿丰-御品’,背面有四个汉字,分别是‘伊玛’和‘淮安’。”“这就对了,当时我还奇怪,怎么会有一洋一中一古一今两个不相干的地名,后来才想起来。淮安古称淮阴、山阳、楚州,但在汉朝一段时间内也称过射阳和淮安。我爸爸在其著作里曾提到,淮安之称自汉初便有,并非像多数史学家认为的那样始于南齐,而东平王刘玄因觊觎皇位事情败露,被迫自杀后,其子嗣举迁之所就是淮安。平帝元年王莽复古,把刘开明从淮安抬到山东接受封地。刘开明在位三年即病死,又由其侄严乡侯刘信的儿子刘匡继承王位,所以与淮安和伊玛同时挂上钩,且有东平王之职、手握虎符的只有刘匡一人。”
子君见钟教授凝眉思索并无反驳意见,因此继续说道:“王莽篡权属逆天行事,反对最烈的当然是那些刘氏王孙,为镇压异己,他请刘匡出兵,试图‘以刘克刘’让他们兄弟骨肉相残两败俱伤,好实现巩固天下之大记,刘信父子虽受其恩德,但毕竟是太祖皇帝后裔,难免在王莽诣指踌躇犹豫,他们知道,摆在眼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公开反叛要么为虎作伥,但左右都是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泥坑。万难之时,孝元太后悄悄派出杜嵘,以翡翠玉镯为信物,暗示刘匡假意应允,等拿到另一半虎符后,立即在长安发动兵变逼王莽下台,恢复刘家天下,王莽显然也做好了应对准备,结果政变未遂,刘匡索性拥父为王,公开反叛,但最后在朝廷的镇压下兵败骷髅岛。”
52书库推荐浏览: 赤蝶飞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