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士!”?子君惊讶地叫出声来。
第二十一章(二探清门)
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哦!子君想起来了,她曾派小周到县里去查清门村的资料,后来小周在档案馆用电话里向她做了情况汇报。她问小周查得怎么样了,小周说县志里确有清门村的记载,并引用县志里的记述说“清门村始建于西汉初年,具体时间不详,村中居民原姓蔡,后改为姓刘,据说是高祖皇帝赐的姓,村名原叫青门,青山绿水的青,自打屠村事件发来生后,就被讹传为清门了”。子君又问真的有屠村事件?小周说是在村名的注释里写的,究竟有没有无从考证。小周还告诉她,有关清门村最详细最明确的记载,原文是“建武十九年夏,关中大旱颗粒无收,有青门大善人木士建镬于汲水,布施汤粥,前后赈济灾民两千余,被称活菩萨。建武十九年冬,光武皇帝赐亲笔御书‘泽润蒸黎’之匾额,另赐土地五十顷、黄金四百两,牛羊一千头。木家拜受皇恩,然除匾额外,其余之物均散予村民。”
当时她非常疑惑,既然清门村的人被御赐刘姓,怎么还会有姓木的?小周对此也弄不清楚,只做了补充说明:“有关木士,也有后人所做的注解,说其实他不姓木,而是姓杜,原是西汉平帝时的卫将军,为逃避新朝皇帝追杀才到清门村隐姓埋名。”她仔细想想觉得有道理,如果将“士”换成“土”,前后二字拼在一起,确实构成个“杜”字。
杜嵘,同一个人物的结局却有两种记载,一个说是战死一个说隐居,到底哪个真实可信呢?
“什么不是?”处理完鼠崽返回秘室的张昕望着子君,他显然是听错了。正在冲金甲发愣的方一鸣也转过头往家谱上凑,却不认得那些繁体文字。
亚楠刚从柜子里端取出一幅卷轴准备解开,听到子君惊叫,便停手问道:“有问题吗?”
“没事。”子君一时难讲清楚,同时担心隔墙有耳,只好应付一句埋头往下看,可惜后面几十页损毁更加严重,有的仅剩下只言片语,该死的老鼠!
从那些零碎的文字中,子君得知“木士”在建武二十二年去世,享年69岁,这个寿数在一千多年前算是很不错了。“木士”死后葬在清门村的北侧山麓,后代子孙按其遗愿实行薄葬,并将个人遗产做了登记和整理,然后招募工匠为村民翻修房屋、增铺道路、筑设桥梁。家谱还特意提到一件事,说方霆曾于建武二十三年率人前往清门祭拜,悼念忠烈寄托哀思,并在坟前树功德碑一座。
“姐姐!”亚楠展开了那幅残破的卷轴,“你看这个!”
子君放下家谱朝妹妹手中看去,发现那卷轴竟是一张圣旨!金黄的绸布已经变成灰褐色,由银龙打底,上写典型的汉代隶书,尽管遭受老鼠噬咬和自然残破,但还是能辨别出这是一条诛杀令,诛杀的对象居然为“泽润蒸黎”的木士及其家眷!子君看了落款,时间为建武二十二年十月初三,上盖暗晦斑驳的红色御印。是份密旨,皇帝居然授命方霆去诛杀一位功德昭然的乡绅与其家属?这不合情理啊?难道皇帝知道那位“木士”就是隐姓埋名的杜嵘?那就更不对了,杜嵘毕竟是汉平帝的卫将军,是忠实于刘家的,他奉孝元太后之命将传国玉玺带出宫,又联合刘信一起反对王莽,虽然兵败但并未降敌,隐居也是为孝元太后着想,以免被王莽抓到落人口实,如此忠心的臣工何以遭此惨祸?
圣旨应该不会有假,否则就没有留存的必要,何况这份圣旨对方家来说并不光彩。作为臣子,方霆也不可能不执行这条诛杀令,既然是奉命而为,又何必在次年清明去木士的坟前祭奠?这么做到底是出自景仰还是歉疚?而有关清门村遭屠一事,无论是正史、县志还是方氏祖谱,都没有明确记载,只是出自民间传言,但至少有两点目前可以确定:一,清门村确有“木士”其人,虽泽润蒸黎备受景仰,但老无善终惨被灭门;二,方霆战功累累、声名显赫,其子孙却在八九年后突遭横祸,幸存者只好隐姓埋名。
这两件事各自独立还是有所关联?子君的脑海里浮现出上次去清门村探察所见的景象,于是又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方霆受命诛灭木士及其家眷,但遭到清门村民的阻止(毕竟木士的威望在当地百姓心中极高)。大概双方起了比较激烈的冲突,最终导致全村居民被士兵屠戮(以对抗朝廷之名收拾那些百姓对方霆来说天经地义)。事后,他威胁当地官员,不得泄露屠村之事,而实际上也无人敢于检举,毕竟方霆是受了皇命,说方霆残酷就是骂皇帝无情。至于次年清明到木士坟前祭奠,不过是方霆故做姿态掩人耳目罢了。
孝元太后、王莽、杜嵘、刘信、木士、刘秀、方霆,汉室危急、新帝、秘诏、反叛、光武、追剿、隐居、诛杀,这些被割裂的人物和事件如果有样东西串联起来,将会发生一个非常戏剧性的故事,而也只有这样东西才能使它们顺理成章地发生关系,它就是
“传国玉玺。”子君轻轻说出这四个字。传国玉玺早在西汉末年就丢失,而不是在数百年后的后唐?这个猜测大胆得另她心跳加速,面色通红,如果把这个想法透露出去,将会在国内外考古界引起怎样的争论和轰动?将会对东汉到大清一千八百余年的历史造成何种冲击?又将暴露出多少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白版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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