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其中一条白布,子君的嘴巴微微张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由于疑惑,因为死者的身份和那件古玉根本不搭配,时间至少也差上一两千年,难道这个半汉半维的大胡子是个盗墓贼?那他倒的又是谁的墓呢?老刑警没有看那具尸体,而是看着子君,他脑子里全都是玉,在他看来,弄清玉的来历才有助于解开尸体的身份及死因:“赤红色的玉非常罕见哪!你父亲杜文忠是大名鼎鼎的考古学家和历史学家,你从小耳濡目染饱经熏陶,咱们这帮子除了你谁也看不出门道来,依你看那玉会是什么时期的文物?”
子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掀开另一具尸体上的白布。“啊!”她低喊一声,肩膀剧烈抖动了几下。张昕立即将视线从子君脸上移向尸体,老刑警也把目光转过去,尸体看上去并不特别,动作和表情跟前边那具几乎一模一样。子君抬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凑近那具尸体仔细辨认,没错,正是上高中时教他们政治的方孝武老师,好象也在弗宁买的房子,上班路上曾碰到过好几次。她对方老师的印象是:亲切、朴实,她宁愿相信自己会盗墓也不愿怀疑方老师!
“尸体是谁发现的?在什么地方?怎么到的这里?”子君扫视一周。
一低个子警员回答:“报告杜副队长,是附近大王庄几个村民送过来的,最初发现的地点在清门村附近石桥边。”
子君沉吟了片刻:“死多久了?查出来了吗?”低个子警员把目光转向老刑警,后者则看着站在一旁的法医,法医答:“至少四个月。”四个月?子君睁大了眼睛,如果这个判断准确的话,那就是说死者7月初丧命,到目前为止已经暴尸一百多天!可尸体看起来没有一丝腐败,仿佛刚刚咽气,只是面目狰狞四肢蜷曲,仿佛遭遇了极其恐怖的东西,准备反抗但没能来得及。
“说四个月已经很保守了,照实说至少半年以上。”这位40多岁、全城最有经验的法医最忌别人否定她的权威,面对一双双怀疑的眼睛,她坚持并加强了自己的观点。耳边又嗡嗡起来,子君终于明白进门时大家为何议论纷纷。
“死亡原因呢?”子君盯着法医。
法医迟疑了十来秒,居然说出很*份的三个字:“不清楚。”嗡嗡声更大了,老刑警喊了句:“别吵!”四周顿时安静下来。从业多年的法医居然弄不清被鉴定者的死因,这实在另人震惊!如果被上级知道,面临的可不单是下岗与否的问题,恐怕还有隐瞒事实的嫌疑。而子君从她的眼睛里根本找不出任何撒谎的动机,于是再次把目光转向停尸台。
突然,一个炸雷把窗户震得呜呜直响,所有灯光刷地熄灭,闪电把两具诡异的尸体映衬得狰狞无比,就在此时,停尸台发出“嘎嘎吱吱”的响声。
第二章(杀人现场)
怪异、细琐的声响在寂静的环境中被成倍放大,让人禁不住头皮发麻,两个意志不坚的小子居然向后退了几步,显然动摇了自己的唯物主义信仰。
黑暗中先后出现几片蓝盈盈的光,紧接着亮起一团黄黄的火苗,火苗飘忽着移向停尸台,“嘎嘎吱吱”的声响停止了,紧接着火苗消失,等它再次燃起的时候,在场的人都听到一声尖利的惨叫,而叫声立刻让大家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法医的助手已从抽屉里取出手电,圆圆的光晕照亮小半个屋子,众人收了手机,几片微弱的蓝光跟着消失了,光晕正中,老刑警右手捏着打火机,左手提着一只灰溜溜毛茸茸的东西冲大伙阴着脸:“这屋子里怎么会有老鼠?”那场景颇让人忍俊不禁。
子君站在原来的位置上没有动,脸上保持着半分钟前的疑惑,不等在场者重新围拢,她开口继续向法医发问:“你刚才说死因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法医沉静依然:“尸体没有致命外伤,虽未经解剖,但就目前看也没有任何中毒迹象。”子君拿过手电,自上而下照着方孝武的尸体,她看到死者右颈窝到左胸有道暗紫色的抓痕,翻起的皮肉上挂着几小颗硬物,刚扬起右手,就听到张昕“哎”了一声。子君抬眼瞧着他,以为对方在提醒注意保护现场,因此摘掉左手的手套戴在右手,尔后探了下去。其实张昕担心的是尸毒,如此诡异的尸体不小心绝对不行!见子君带上胶皮手套,他张开的嘴巴才慢慢合上。
没错,粘在指尖哑哑反光的正是沙粒。子君又抓起死者的左手认真观察,指甲缝未发现与伤口处同样的沙粒,也没有一丁点破碎的皮肤组织,也就是说排除了自残的可能。换而言之,就是死者未遭遇难以忍受的不适,比如中毒或窒息。正如法医所述,抓痕虽重但并不致命,体表也看不出中毒迹象。再观察另一具尸体,伤痕几乎完全相同,他们都张大着嘴像在惨叫又像在呼喊,浑浊的眼睛可怕地向上翻起。什么东西让他们如此惊恐?真正的死因究竟在哪里?杀手到底是什么人?
拈着那颗直径约3mm的砂粒,子君兀自喃喃着:“奇怪,弗宁四面环山,且山石多为红色沉积岩,即使有风沙也是很细微的粉尘或暗红色石末儿,怎么会有金色的粗质沙粒?难道事发第一现场不在弗宁,而是在山外的沙漠?”
老刑警洗完手回来,听到子君的话随即陷入沉思:“可尸体怎么会翻山越岭、百里迢迢从沙漠跑到这儿呢?”一高个子警员漫不经心地插嘴:“赶尸?”子君却认真接了他的话:“赶尸也应该赶回家啊,怎么能丢在半路上?哦,对了,起先发现尸体的那个村子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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