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鸭与野鸭的投币式置物柜_[日]伊坂幸太郎【完结】(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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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关门开关的声音响起,听得一清二楚。不是我房间的,而是隔壁河崎的房间。原来河崎都在这种时间活动啊。一开始我只是漫不经心地这么想,没多久疑问却涌上心头。这么晚了,河崎上哪儿去?

  我到现在还是搞不懂他究竟是何方神圣。他是做什么工作的?或者他是学生?日语教师是他的本业吗?他和不丹人的关系又是怎样?

  我站起身走到玄关,从门上的鱼眼窥孔向外窥看。没有人。我随便套上鞋子,悄悄开门走了出去。

  走在门外的通道上,每踏出一步,运动鞋的鞋底便摩擦发出小猫威吓叫声般的“啾、啾”声响。

  我来到外头人行道。

  河崎已经不见踪影。

  我右、左、右地扫视。在路灯的微光中凝目细看,发现有人坐在电线杆旁,心头一惊。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包垃圾被扔在那里。我先往右边找找看。

  我小心避开路边侧沟,小跑步前进。搞错方向的蛾朝我的脸扑来,我用手挡开。

  幸好这是一条没有转角的单行道。路旁民宅的窗户透出橘色灯光,是浴室吗?听得见水泼上地板哗啦哗啦的声音,沐浴乳的香味随着水蒸气飘来,一闻到那个味道,我的身体登时放松下来,差点当场就这么睡着了。我甩开它,跑步前进。

  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现河崎。他正走向路旁停车场,那块地是包月收费的。我躲到工程告示牌后面,弯下了腰。

  河崎笔直地走向迎面最左边的一辆车子,那是一辆黑色轿车。今晚月亮虽然现了身,却只有一片指甲大小,四下其实很暗,我还得依靠一旁民宅庭院的灯笼光线,所以车子究竟是不是真的黑色我不是很确定,不过我很确定那是昨晚我坐在上头的那辆轿车。那车辆车体很低,而且最重要的是,没有车会破烂成那样。

  河崎绕到驾驶座,迅速地上车,发动引擎后立刻驶离了。

  我从告示牌后方直起身,目送车子离去。“他不是说那辆车是跟朋友借的吗?”我在内心低喃着。

  约莫三小时后,河崎回来了,从人行道走上公寓的硬实脚步声通知了我。

  我踮着脚尖走到玄关,缓缓屏住呼吸,小心不弄出声响。

  脚步声接近。我应该可以猛地打开门,对他打招呼,然后质问:“你去哪里了?”但天性谨慎的我决定先隔着鱼眼窥孔观察一下。

  窥孔的另一头出现了河崎,他正从楼梯那边走来。

  河崎之所以看上去疲惫不堪,是因为透过鱼眼窥孔所致?是公寓的昏暗所致?或者是占领了我半个脑袋的睡意所致呢?

  河崎拎着便利商店的袋子,脸突然转向这里。我们之间明明隔了一道门,一瞬间我竟忘了这事,慌忙别开脸去。他锐利的视线仿佛从窥孔另一头朝我瞪来。

  我屏住呼吸,透过窥孔静静看着河崎走进房间。

  好一会儿,我仍待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我静静地吁了口气,回到铺了床的房间。莫非……,我试着想像,莫非河崎每天晚上都前往各地的书店抢书?他不见得每次都会约我,也有可能自己单独行动。

  我烦恼着,应该跟踪他的车子吗?但今晚,还是先睡吧。

  我没有写日记的习惯真是太好了。——我深深地这么觉得。

  

【二年前 9】

  假使,我仍是河崎的女朋友,初次目睹他内心大受打击,我会有什么感觉?好比说,我会不会因此幻灭而要求分手?

  我和河崎碰了面。并没有特别联络的碰面,我只是在宠物店的工作结束后,去了棒球打击场,结果河崎刚好从打击席走了出来。

  已经过了黄昏五点,但四下并不怎么暗。

  是不是有预感觉得只要去到那里就能见到河崎,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当我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坐在公车里,就快到棒球打击场了。

  柳枝随风摇摆,慵懒地、但别有深意地摆动着,那种氛围与其说是优雅,更像是一种嘲笑,一种讽刺他人一举一动的摇法。

  刚从打击席走出来的他,一看到我便开朗地举起手来说:“嗨。”然而这时才发现自己提着金属球棒走了出来,一脸狼狈。他有些慌乱地走回打击席把球棒放回去。

  他来到我面前,有些难为情地笑道:“不小心把球棒带出来了。”些微汗湿的细柔浏海贴在额头上;双眼皮的大眼虽然忧郁,却不阴暗;尽管只是一身深蓝的素色运动服加牛仔裤的轻便打扮,看上去却很高雅。以前他曾以嘲讽的口吻提到过,他的老家是北陆地方的富豪人家,他好像从孩提时代就被逼着学剑道还是弓道。他的站姿之美应该是受了那些训练的影响吧。

  “你心不在焉个什么劲儿啊?”我的声调不由自主地使上了力。

  一名小学生经过我们旁边走进打击区,还带了自己的球棒来。河崎的视线直追着那个孩子,突地把视线移回我身上,劈头就说:“恶作剧电话的事怎么了?不要紧吗?”

  我更加烦躁起来,“现在不是担心我的时候吧?”

  河崎的脸色暗了下来。仿佛看见透明的玻璃工艺品上出现裂痕,我心里难受极了。“什么意思?”

  “你跟多吉去了医院对吧?”

  “他好像对这个国家的医院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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