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你也遇难了啊。
【二年前 10】
姑且不论河崎的病,我本来以为不可能发生更严重的问题了,完全没想到宠物杀手竟会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我甚至有种遭人背叛的感觉。
从棒球打击场回公寓的公车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接起电话。
眼前就贴着“车内请勿使用手机”的标语,我其实很于心不安,只得小声而急促地讲电话。
是多吉打来的。“(今天研究室的实验要延长,我会比较晚回去。)”他说:“(你要乖乖待在家里唷。)”
多吉虽然没什么特别的根据,但心中似乎感到很不安,“(我突然觉得很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啦。)”
“(可是,我有不好的预感。)”
“(真的担心的话,就早点回来啊?)”
“(可以的话我也想这么做呀。)”
“(那,你派个保镖给我吧。)”我说完无聊的话,便挂上电话。周围的乘客似乎正远远观察着用英语讲电话的我,他们正在猜测这是一个能说英语的惹人厌的日本人,还是亚洲系的外国人?不过感觉不管是哪一种,都不会是他们喜欢的。
一过黄昏六点,公车里便挤满了放学和下班的人。旁边高中生的随身听吵得要死;前面的上班族背上的头皮屑令人介意。我抓住吊环任凭身子晃动,望向窗外。一名站着骑脚踏车的上班族爬上坡道,公车赶过了他;自动贩卖机的灯光朦胧地照亮暗下来的四周。我望向公寓灯光与路灯,脑袋放空地眺望随着公车大转弯而倾斜的景色。
抵站后,我下了车,茫然地走上平日的道路。
我想都没想到,多吉的预感竟会成真。
嘴巴被捂住的瞬间,我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是至今未曾碰过的疾病发作还是呼吸器官异常造成了呼吸困难。
身体以仰面朝上的姿势往后倒,想到自己整个人就要翻了过去,我惊恐不已,这时我才发现自己被人从后面架住了。
这里距离公寓不过三十公尺。正当我一边把手伸进手提包寻找玄关钥匙,才刚摸到钥匙圈,就被人从身后袭击了。
我当下并没立刻想到是那些家伙干的。有一双手穿过我两边腋下抱上来,捂住了我的嘴。
我慌张地左右张望,只见两边耸立的细长路灯。那驼背的路灯是想嘲笑我吗?灯泡竟然没亮,完全派不上用场。
我想出声,却发不出来。发不出声音的事实让我更惊慌;既惊慌、又焦急,焦急又使得心跳加速。原来如此,发不出声音是因为嘴巴被捂住啊。——我试着让自己掌握状况,却行不通。
我被一点一点地往后拖行。太阳完全西沉的天空没有一丝暖意,仿佛贴了一张蓝色的画图纸,一片平坦;明明是黄昏,却伸手不见五指。我的视野里只有黑暗的天空、冰冷的柏油路、以及民宅的砖墙。
我的手试着使上劲,却一动也不能动;我也尝试立起后脚跟煞车,却只是让鞋子在柏油路面上摩擦。
“快点。”
后方传来女子的声音。我愕然惊觉,是那三人组当中的一人。
“把车开过来。”拖着我的男子对另一名男子说。
我的脑袋、整个人都乱成一团。一瞬间,从实际看到的东西到纯幻想,各种事物浮现脑海。
宠物杀手男女的脸、车子辗过猫发出的声响、被辗过的我、店里不见的黑柴、遭受暴力对待的我、丽子姐的右直拳、儿童公园的黑暗、脚被切断的猫、脚被切断的我。影像如洪水泛滥充塞我的脑袋,完全没有余裕去想别的事。
多吉。我想起他。多吉上哪里去了?他在大学。在研究室。在做实验。对了。他是为了念书才从不丹来日本的。耳畔响起他说“乖乖待在家里”的声音。我想抓住对方的手,却无法使力。我用力挣扎,却动弹不得。头昏眼花,眼前不停旋转。
“你前些日子掉了车票夹对吧?上面写了地址,所以我们上次来过了唷,就是打电话给你的时候。”
电话筒传来的猫的惨叫在我体内回响。
“结果你报警了对吧?我们都看到了。我最痛恨那种人了,自己的事不会自己解决啊?别想靠别人保护你!”
就是啊就是啊。——另一名男子在一旁煽风点火。
“所以,我们来接你了。”我身后的男子自豪地说。感觉他的声音好像从头顶穿了进来。“其实谁都可以啦,不过正好啰。”
车子猛地倒车过来,我瞥见煞车灯亮起又熄灭,映入眼帘的车牌可能加了遮牌,无法清楚看见数字,真是奸诈的伪装。车门开闭,另一名男子跳下驾驶座朝这边走来。
“上次那家伙不在唷?”
是在说多吉吗?我想反问,却发不出声音。
“那家伙竟然用雨伞跟石头,有够可恶的。”站我旁边的男子说。
“欸,脚也抬起来的话,一下就能搬进去了吧。”女子指示。
噢噢,是啊。——站我旁边的男子移动到我的脚边,想抬起我的鞋跟。我挣动手脚,扭动肩膀双脚拼命踢,但感觉只像是徒耗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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