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有罪_陈源斌【完结】(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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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屋里找到了三套冬夏两季的警察制服和作案现场留下过痕迹的匕首、手术刀片、绳子、子弹和黄色宽胶带。张尉走到靠窗放着的一只中型保险柜跟前,蹲下身子观察了一会儿,他掏出万能钥匙,探进锁眼,耳朵贴紧一点一点转动着密码圈,柜门“咔嚓”一声打开了。他拉开最上面的抽屉,放的是现金和存折票券。他拉开第二只抽屉,里面是一架微型相机。他拿起旁边的说明书读了一遍,原来这是尼康牌的原装进口货,具有瞬间成像功能。他再拉开最下面这只抽屉,是一本八开纸大小的软胶面簿本。

  张尉随手把它打开,里面一张张贴着的,原来都是受害人照片。他把软胶面簿本合拢,按顺序从头开始翻看,前面两页分别是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两张脸都很陌生,他对着这两个冤魂仔细看看,叹息着把头摇了几摇。

  他翻开第三页,是张熟悉的青春脸庞。这是他从黎平路警署调到浦东新区后,接手的第一桩案子。死者是个十六岁的高三女生,父母前几年移民去了加拿大,她的出国手续刚刚办好,就惨遭了毒手。他就是在这桩血案现场,无意之间找着蛛丝马迹的。当时他随手碰了一下桌上的电视机开关,顿时响起一阵“噼噼啪啪”的电线短路的声音,电视机后座还冒出了白色烟雾。他赶紧关掉电视,出于好奇打开了后盖,立刻看到了塞在里面的洗头膏与化妆品的混合物。他挑了一点出来,这些东西尚未干涸,从时间上推算,显然是歹徒离开前干的。他忍不住脱口骂了一句:“这条变态的恶狼!”从此以后,“变态狼”便成了这个系列重案杀手的代称。

  张尉继续往下看,这些照片都是在死者遇害的一瞬间摄下的,那个跪在自己床前被勒断了气的姑娘,身子保留着一种晃动的感觉,而一家三口外带同事的四个受害人,身上的血迹则十分鲜艳。他的目光在李南盛这张停留了下来,那天他赶到现场时,死者已被运走了,从这张照片上看,李南盛也是被跪着勒死的。这位著名电视晚会策划人两只瞪大了的眼睛里,不再是客厅里放大照片里的倨傲神情,而是充满了茫然不解和极度恐惧。

  张尉正准备合上软胶面簿本,下意识里忽然感觉到什么,他往下又翻了一页,果然如此,后面竟然还有一张照片。这是一个年纪三十岁左右的妇女,穿了身白大褂,看模样是个医生。女医生双臂朝后被绑在一张木椅上,嘴和双眼都封了黄色宽胶带,封住眼睛的胶带底下,露出了遮在里面的黑布眼罩。

  他重新翻看了一下前面的照片,发现它们就是刚才那架具有瞬间成像功能的尼康牌相机拍的,每张照片上自动标有日期。他翻到最后这张,俯身看了看照片下方,招呼何志远过来。何志远把上面的时间念了一遍,说:“嗬,这是昨天晚上11点40分拍的呀!”

  他们拿眼向屋里四处望了望,照片里绑人的那张椅子就放在保险柜旁边。他们起身继续搜索,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张尉摇摇头,回到卧室坐到席梦思床上,他突然又感觉到了那股味道。他屏住呼吸,然后轻轻地一点一点嗅着,目光慢慢停留在身下的席梦思上面,他俯身深深一嗅,觉得十分有把握了,随即朝何志远做个手势。

  他俩合力把床盖掀开,一股更加浓重的腥骚味儿冲了上来,照片上的那个女医生四肢被绑蜷躺在床框里,味道就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张尉伸手碰了碰,身子是软的。他低下头,清楚地看到了印在白大褂上的“上海浦东静怡心理诊所”字样,他说了一句:“原来是她!”随即探出手指,往对方的鼻子底下试了试,他赶紧朝何志远打了个手势:“还有呼吸呢,我们动作快点,也许来得及。”

  他们出门拦了辆出租车赶到东方医院,把昏迷不醒的女心理医生送进急诊室。两个人回到门口等着,张尉看到何志远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全身在一瞬间也松弛下来。他朝何志远耸耸肩说:“谢天谢地,这桩棘手的活儿总算完了。”何志远问:“是不是该跟头儿打声招呼了?”他点头同意说:“好吧。”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分局局长室。是局长接的电话,局长的口气似乎有些意外:“你说你是谁?”张尉又报了一遍自己的名字,他听到局长用十分奇怪的声音说:“张尉,刚才医院还说你昏迷不醒,我们正准备往那边赶,怎么放下电话你就好了?”

  张尉被这话吓了一跳:“局长,您说什么呀?”他听见局长在电话那头很认真地说:“张尉,不是说你今天凌晨追捕变态狼受了重伤,还没有苏醒吗?”张尉说:“局长,您说有人说我是那位受伤警察?谁说的?”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局长说:“张尉,电话是市指挥中心打到分局值班室的,你直接联系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尉接通电话,值班人员问:“你原先工作过的警署,是不是还有个跟你同名的人?”张尉说:“没有呀。”值班人员解释说:“那就对了,市指挥中心是根据受伤警察衣服上的警号,先查到了你的名字张尉,再打电话到黎平路警署,接着又辗转通知我们浦东新区分局的——哦,指挥中心还问,你干吗要用那个早已报废过的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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