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尉站着把对方的话仔细琢磨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来了:自己刚办好从黎平路警署调浦东新区的手续时,曾经在值班警亭里丢失过一套警察制服,上面的警号后来确实报废了。他大吃一惊,脱口说道:“难道……等等!”他拿手机直接要通市指挥中心,问清楚那个警号,然后拔腿往医院楼上冲去。
苏浦生走到跟前,外婆摸索着他的手腕说:“未儿,你舅舅全告诉我了——外婆做梦也没想到你会伤了人命,镣铐加身哪!”苏浦生说:“外婆,我不是为这个戴手铐的。”外婆说:“哪怕去讨去骗去偷去抢,也不能伤人性命,人命关天哪!”苏浦生说:“外婆,您别这么说好不好?”外婆说:“未儿,我听见你在说,你在说什么呢?”
苏浦生看见了法警催促的目光,法警说:“走吧。”苏浦生挣脱外婆朝法庭走去,进门他看见舅舅在旁听席那儿把头伸了一伸,他加快步子,走到标有“被告”字样的栏栅跟前停住,法警过来松开手铐,他走进栏栅内站好。
他稳住身子把心静下来,听见坐在正中的法官咳嗽一声宣布开庭。法官先查明他的身份,又核对了公诉席上的两名检察官、辩护席的律师,接着宣布本案案由和法庭组成人员名单,原来就是这位法官担任审判长。审判长问:“被告苏浦生,你是否提出回避?”苏浦生把头摇摇。审判长朝身边两位法官看看,宣布法庭调查开始。
靠里坐着的检察官起身将起诉书读了一遍,苏浦生听清楚了,自己的罪名仍然是冒充人民警察招摇撞骗,内容也是先前看过的,没有任何改动。检察官坐下来要求发问,审判长点头应允了。检察官发问道:“被告苏浦生,今年3月12日晚上七时半左右,你从什么地方出来,回哪儿去?”苏浦生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回答说:“我从军工路上的聚仙楼酒家往家里走,走到黎平路下大雨了,我想进路边的警亭躲雨,门锁着,我拿自制的钥匙撬开,进去看到挂着一件警服,我顺手牵羊带走了……哦,警服上的警号是……”检察官打断他说:“等等,下面我还没问到呢?”苏浦生赶紧停住。
检察官问:“警号是什么?”苏浦生回答了。检察官又问:“今年3月14日晚上十一点一刻以后,你在干什么?”苏浦生说:“我穿上警服走到金桥路跟浦东大道交叉口附近,有辆灰蓝色2000型桑塔纳出租车闯红灯,我收了他20元罚款,当时没带罚款单据,我让他第二天还是这个时间再来。第二天他准时取走了收据。接下来……”检察官说:“好了,我还没问呢!”审判长提醒说:“被告,你要针对公诉人的提问回答。”苏浦生把头点点。
检察官问:“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苏浦生说:“有个青年酒后开雅马哈摩托闯红灯,我跟桑塔纳出租车司机顺着张杨路一直追到东方路跟世纪大道交叉口,扣下摩托让他第二天来取,他一直没有来,我也没有找到他,这辆雅马哈至今还在这里被我骑着……”检察官喝着打断道:“被告,你又这样了!”审判长敲敲桌子说:“被告苏浦生,公诉人问到哪儿你回答到哪儿,不要超前回答,听清楚了吗?”苏浦生说:“听清楚了。”
坐在外面的检察官接着发问:“被告苏浦生,今年5月13日晚11点过后你干了什么?”苏浦生回答说:“我穿着警服来到金桥路街口。”检察官问:“后来你听说有人赌博,你是怎么做的?”苏浦生说:“我就过去抓赌。”检察官问:“后来你看到了赌桌上的赌款,你又是怎么做的?”苏浦生说:“我让他们把钱收起来。”检察官冷笑道:“是吗,你是不是说了什么话?”苏浦生说:“我说:‘民工兄弟,你们钱来得不容易……’”检察官厉声说:“我不是问你抓民工赌钱,是问当晚你后来的那次抓赌。”
苏浦生说:“是一个民工告诉我的,说桃源里32幢103室有一桌大赌。”检察官问:“后来呢?”苏浦生回答说:“我就去抓赌了。”检察官问:“后来呢?”苏浦生说:“我到了桃源里32幢103室。”检察官说:“再后来你看到了什么?”苏浦生回答说:“我看到了几个参加赌博的大款。”检察官问:“我问你后来看到桌上有什么?”苏浦生说:“一大堆钱。”检察官问:“后来呢?”苏浦生说:“我说:‘不许动……’”检察官打断道:“不是问你怎么说,是问你对钱怎么做的?”苏浦生回答说:“我没收了赌款。”检察官火儿了,严厉斥责说:“被告苏浦生,你必须老实回答,不要像挤牙膏似的,问一点答一点想蒙混过关——我问你:你胆大包天冒充人民警察招摇撞骗,你的胆子是从哪里来的?”
苏浦生张了张嘴巴,又闭上了。他看了看辩护席上自己聘请的贾律师,贾律师开口说:“被告注意,按法律规定,你可以回答公诉人的问题。如果你觉得不愿意,或者不方便,也可以不回答。”苏浦生朝法庭上看看,审判长把头点了一点。苏浦生心里有了数,就按照贾律师说的方式,往下应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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