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门_[日]夏树静子【完结】(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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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贺谷经理和绀野副经理的关系,在近三年里急速地恶化。对于多贺谷加紧饭店新楼的建设及支店的扩张之举,绀野持反对态度。而这终于导致两个本来脾气就不合的人的对立变得表面化。在绀野看来,多贺谷简直就是冒着豁出公司前途的危险,下决心进行新楼的施工的。

  如今,新楼的外部装修已经结束,正处于内部装修及管道配备的阶段。随着施工的进行,多贺谷同绀野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以致现在各营业部门都划分为两派,有时上面的指示根本无法顺利地传达下来。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6月,此时传来了一人专权的多贺谷经理因病卧床不起,且身患不治之症的小道消息,这就使得一些曾经隶属于经理派的公司干部们产生了动摇,从而使得转向投靠绀野一方的人员增加了不少。

  多贺谷经理与其子德一郎专务,为了控制住当前急转直下的事态,则必然要在公司内部散布经理依然能健在的消息。在这样的背景下,绀野的内心自然会怀疑专务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故弄玄虚而已了。但是,自己的秘书中西却反而更加认真地侧耳倾听这些说法。

  “不过,听专务的口吻可不像是在故弄玄虚呀。他还说经理手术后的两个星期之内还不能掉以轻心,而如果过了这一关就离痊愈不远了。本想等经理病情稍微稳定下来以后再在公司内公布这条消息,不过,暂且想先通知你们副经理。说这话时,专务看上去十分兴奋的样子。”

  “那么经理是什么时间做的手术?”

  “说是在前天。”

  “可是……你还记不记得你和我一起去医院探病的事?那是几号来着?”绀野转了一下坐椅,抬眼看着墙上的挂历,“是9月4日、星期二对吧。”

  “嗯,是的。在那之后我又一个人去了一趟,我想那是在20日以后了。经理依旧神志清醒,还说了些逞强的话呢!可是他非常衰弱,那脸上好像已经有了死相。说真的,我回来的时候一直在想,恐怕经理活不过半个月了。”从那次探视之后刚好过了半个月的今天,是10月5日。绀野刚一上班就见秘书中西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并小声地说:“关于经理的事……”此时的绀野便顺理成章地认为中西肯定是来告诉他经理病危的消息的。

  “首先,从他住院那时起,大夫们不就已经说不可能给他做手术了吗?”绀野皱了皱眉,一些横纹便出现在他那多少带些奸滑像的窄窄的额头上。他又抬眼看着中西。

  “是啊,照那位内科主治医生的话,是那么回事儿呀。”对于在6月份接受体检后即住进医院的多贺谷的病情,公司内部传言是“慢性肝炎”。不过,绀野借着探望病人,发现无论是经理的身体状况,还是病房的气氛都令人生疑。他也曾试探过专务及房江夫人,但确切情况谁也没弄明白。于是,绀野通过自己在国立大学的关系,从担任多贺谷主治医师的顶头上司——第一内科的部长那里,暗地里问出了诊断结果。原来经理身患肝癌,且癌细胞已大面积扩散,不能动手术了。

  “可如今怎么突然又进行了手术?”

  “正因如此,想必那是个相当冒险的手术。专务也反复强调那真是在撞大运呢,可是,手术竟奇迹般地成功了!”

  “奇迹般地……吗?”绀野不满地眨了眨他那双白多于黑的眼睛,“真是难以置信啊!”他又自顾自地嘟囔着,过了一会儿才收紧嘴角,对其他的人说,“不管怎样,先别把这件事传出去。”然而,事与愿违,关于经理手术大获成功的消息,通过经理派一方的董事们,很快便在公司内部传播开来……

  2

  高原典代是在10月5日上午10点过后,在高知接到那份讣报的。9月初,典代不顾自己还在产褥期,硬撑着身子赴M市去探望了父亲。

  父亲小森贞利是于典代因胎盘前置住进高知的医院后的10天以后,也就是7月21日,因急性脑出血被送进M大学的这家附属医院的。对于幼年丧母,由父亲一手抚养大的典代来说,对父亲的怀恋自然倍于常人。听到父亲住院的消息后,典代恨不能马上飞到父亲的身边,但她作为临盆的孕妇被医院责令要绝对静养,以便确保顺产。

  8月20日,她作了剖腹产后,已经等不及两个星期后再出院,就那样径自飞赴M市了。

  在到达M市后的两个多星期里,典代一直守在处于“植物状态”沉睡不醒的父亲身边,尽心地照料父亲。不过,住进H.C.U 高级护理病房的病人们的看护,大多由护士们负责,作为陪同家属,几乎没有什么事可做。可以做的也就是协助巡视的护士为病人转换体位或者擦拭身体,此外,就是为病人按摩了。于是,典代只要一有时间,就会不停歇地为父亲按摩。她从嫂子裕子和护士那里得知,长期处于睡眠状态的病人的关节很容易僵化,如果不时常为病人做身体按摩,则即便有朝一日病人恢复了神志,手脚也已不能动了。

  典代一边揉着父亲那比病发前小了一圈儿的身体,一边与不省人事的父亲进行着无言的对话。从他那半闭的眸子中,可以看出他现在是在沉睡还是醒着。不仅如此,典代发现她还可以觉察出此时的父亲是喜、是忧,是肚子饿了呢,还是有点儿犯困。总之,她认为自己可以清晰地了解到父亲各种各样的情绪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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