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您是从S市来的?”
“是的。”
“您是5 月底交通事故死亡者的亲属或是……”院长把泷子当作濑川的亲属了,而泷子也默认地点了点头。
“那位死者在这里怎么也查不出身份,最后送到福利事务所去了。”
“是啊……事故是5月28日发生的,亲属向警方提出搜索申请是5月31日,在那以后,见到有关信件才知道交通事故死者的名字叫濑川聪,是在建筑设计事务所里工作……”大矢以热心的态度注视着泷子,泷子将濑川因工作不顺心的事及精神失常地离家出走等有关情况,向大矢做了简单的介绍。大矢拿起香烟盒,取出一支,点着了烟,边吸着香烟边听着泷子的介绍。他冷静地听着,没有任何表情。他也许已知道了濑川的事,但也许是刚刚听说,泷子无法判断。为濑川的医疗费,濑川的哥哥曾来过医院,但他不大有可能见到大矢院长。
“——为了确定事实的真相,我们去了警察署,见到事故现场的照片,最后,去了市里的火葬场。”
“确认遗体了吗?”大矢问道。
“是呀,不只我一人,濑川的哥哥也去了。”
“那您看过了吧!”
“嗯……”
“还不至于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吧?冷冻室保存的遗体会使人感到与生前不一样……年轻的姑娘受了刺激也许会产生错觉吧。”他的香烟离开嘴时,微微地露出了一丝苦笑。
“是啊,看到的只是脸就说是这个人了,也不知濑川的哥哥看清楚了没有……那里的工作人员马上就又把布单盖上了,接着又扣上了棺材盖。”
“是吗?”大矢淡淡地说了一句。
当时,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只是例行公事地打开了棺材,在还没有完全再盖上棺材盖时,泷子曾走到遗体前,她想阻拦一下。
“你想干什么?”工作人员问道。
由于自己不是濑川的妻子,也不是他的亲属,泷子终于忍住了冲动。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不属于近亲,自然会受到限制的。可是,那时自己从情感上怎舍得离开心上人呢!就在遗体被布单盖住的那一瞬间,她真想再摸一下他那双白皙的手啊……只要回忆起这件事,泷子就情不自禁地涌起一阵阵悔恨、茫然与恐怖,现在想起来还会产生紧张感。
“——那么,遗体不是已经火化了吗?”
泷子费力地盯住大矢的眼睛:“最近一段时间,我特别想知道他死后及受伤的有关情况……院长,在您百忙之中来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请您直接讲一下有关的情况可以吗?”
大矢慢悠悠地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熄灭掉,然后抬起脸点了点头:“这个吗,关于受伤的情况,主要是头部受伤,卡车撞到了后头部,他的右耳至后脑部受伤,就是在这个部位。抢救时,根据CT 检查确认为颅内出血……又通过X 射线的断层拍摄,在计算机中用组合的方法进行了分析确定。为了取出淤血块必须进行手术,这是不做不行的,不过,这个脑挫伤也的确是够严重的了……”大矢用手摸着自己的头,为泷子比划着部位,细心地解释着。
“除了头,还有哪儿有伤?”
“不,没有了。啊,也许在路面上被车撞起来又滚到地上时身体上还有其他伤吧。”
“那么,那双手怎么样啦?”问话的声音之大使空气都震动了起来,泷子的喉咙里突然迸射出了无穷的力量。
“没有什么呀。”大矢的说话语气使泷子产生了一丝疑虑。
泷子低下了头,只见她咬紧嘴唇沉默起来。稍过了一会儿,她又低着头接着问:“事实上,我也是最初从东京警察署的交通科那里听到了有关消息的……身体没有受伤,只是头部有伤,完全没有恢复意识的征兆,就这样死去了……”
“是啊,若是他本人能恢复意识的话,那不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吗?”
“可是,我们去福利事务所取遗物时,那里的职员却说许多地方都有伤,但对于伤情的描述只不过是一带而过……”那是位五十多岁、秃头的男职员,他向泷子表示了慰问后,又把从医院将濑川的遗体运到火葬场时听到的话自言自语地嘟哝了一遍。这话被在一旁的泷子听到了。
“……不过虽然这么讲,毕竟是被卡车撞了一下受了那么多的伤啊!”他在小声嘟哝过后,又转身向着包有遗物的布包。
“那个时候,还没有听到其它有关的传说,但最近一个时期我总是放不下心事……今天上午我又去了福利事务所,文一次见到了那个人。”大矢下意识地一边从桌子上的烟盒里又取出了一支香烟,一边十分认真地听着泷子的诉说。
“中村所说的话是对死者表示关心的意思。29日下午遗体交接书从警方那里送到福利事务所,中村安排了一辆火葬场的车子到医院拉遗体。遗体是用布包着的,样子很难看,在入棺时,可以看到的手和手腕上裹着绷带,还有血迹从绷带里渗出来,所以,他认为是受了很重的伤。”“这是手腕在静脉输液时被针扎的。在紧急情况下能扎上针是很不容易的,所以,这点儿伤也算不了什么。不仅如此,要切开气管、安装人工呼吸器,这样喉咙不也是要受伤的吗?在紧要关头,只要能保住患者的性命,我们会不择手段地采用各种抢救措施。不过,当患者死亡后,家属看到患者身上带血迹的绷带时,都会为此感到痛心的。”大矢仔细认真地作着说明,说罢才点上香烟。在他吐烟的同时,烟雾中的泷子看到此时的大矢微微地表现出了一丝紧张感。这些都没有逃过泷子那双敏锐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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