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蛇木的根含有利血平成分,会引起嗅觉障碍。不过这其实只是没有根据的迷信罢了。吃了印度蛇木的根会导致嗅觉失灵,这种愚蠢的迷信在现实中是不可能成真的。不过伊妲卡藉助『式』将这种概念置换进去。只要有这种认知,迷信也可以成真。所以这头怪物嗅觉就被破坏掉了——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占卜可以顺利举行,结果也是一样。因为……」
因为……除了千纱都之外,朽叶岭别无选择了。
「就是这么回事。」
我——《》蹲到了千纱都的身边。
千纱都——姐妹们全部遭到杀害,现在身体里又装进了一个怪物,奄奄一息的——我的妹妹,我的妻子。我轻抚着她不断发出痉挛的头部。
「四减三等于一,这还真是愚蠢到不行的,简单的等式呀。」
《》说——
「也许式子愈简单,也就愈有效吧。不过,这只是我的揣测——祭出这个式子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那些人既然有能力动用到东京方面的警署高层,那不是直接把朽叶岭做掉就好了吗?所以呀,祭出这个式子,应该是为了捕获朽叶岭吧。」
「——捕……获?」我勉强自己咽下这个词汇。
——奇怪?我觉得呼吸困难……这明明是我的身体。而《》操弄着我的身体讲出了这么多话,我却怎么也无法发出声音……这跟那时候一样,我的身体——
「详细情形你就自己问祭出式子的当事人吧——这个阴阳师,为什么要用有毒植物置换石榴,破坏朽叶岭的嗅觉,又杀害夏生,以免不孕症的报告外泄,再杀了另外三个女孩,让朽叶岭别无选择地移居到不孕症的身体上……你自己问她吧,她马上就要来了。」
身后传来鸟类振翅的声音。
我回过头。
坡道中央站着一身黑色的人影。
这人肩上有着两颗黄色的光点。风吹之下,她的一头长发在风中摇曳着。
「你还来得真晚呀。」《》说:「你不是一直都待在朽叶岭家的宅邸里面吗,就算比我们早来也不奇怪吧。」
「刚刚止痛剂用完了。」
——伊妲卡说。
这身黑影在如波浪般摇曳的草坪上朝我靠近。天际的月光照在她手上那本素描簿上,闪耀着银色的反光,看来就像是断头台上锋利的刀刃。
我低声问:「你是来……把千纱都也杀掉的吗?」声音轻得几乎被她的脚步声掩盖。
伊妲卡在距离我三步之外的地方停下脚步,和我对望着。她肩上那只乌鸦此时蹬了一下展翅飞向天空。
「真画,你可以走了。我不想跟你——还有那个白发男对打。」
「这可真是荣幸呀。」《》说。
「你这个囚犯倒是变得相当傲慢了嘛。」
「这也不能不说是你的功劳呀。」
「快滚,别阻挠我。」
「很遗憾,我会尽全力这么做的。而且,一直以来我还从没有这么高兴过。因为现在,我和真画的利害关系一致——」
就在《》把话说完的同时,我的身子忽然往下一弯——头顶上几公分处划过了一道黑色的狂风——身后传来一阵重重的碰撞声。
我在草地上翻了一圈,整个人撞在耸立的石碑上。
我咳了两声站起来。伊妲卡将她埋进石碑中的手抽回来——那是我刚才站着的地方。石头碎片随着她飘在半空中的黑色斗蓬一起落下。
《》看了笑着说:「难怪找不到凶器了。因为你是空手杀人的嘛。」
——她用这种方式杀死亚希……
——她用那只手贯穿了美登里的腹部……
——她用那只手把奈绪……
伊妲卡蹬向脚下的草地朝我冲过来。我在瞬间向侧边一个闪身,但宛如炮弹般的手刀却还是划开了我的侧腹部,同时我身后的墓碑也应声碎裂。
我翻了一圈倒地,肩膀猛力地撞了一下。身上传出了剧痛。这个瞬间,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立着的,还是倒着的。
「真画,」《》在我的耳边说,「换手吧。你赢不了的,你会死。」
「住口!我——」
起身的同时,我的右脚一用力,侧腹部就传出了剧痛。
「——我会……」
膝盖忍不住又跪到了地上。我摸了摸自己的侧腹部,感觉到湿润的触感。
朦胧的视线中,伊妲卡的影子晃了一下,然后消失。下一个瞬间,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一道炽烈的白光……
——好烫……我的左侧胸口窜出了高热。锁骨下方长出了一只手,一只沾满了鲜血的手。
「——呜啊……」
不知不觉中,伊妲卡已经绕到了我背后,一只手贯穿了我的肩胛骨。沾染了鲜血的指尖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在我察觉到这个情况的瞬间,她将手抽了回去。左胸处的高温此时全化成剧烈的疼痛。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缩着身体倒下,摇晃的视线中,我看见纤细的黑色身躯跨过我,朝着石块砌成的舞台方向走去。
此时她已经褪去了那身黑色长袍,无袖上衣下露出了一双手臂。她的双手全都包裹着染血的绷带。这一刻,我才发现当时我抓住藤咲的手,为什么会觉得怪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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