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大人,您家的旧宅与下官家宅仅相隔一条街,从前杨岳两家是世交,我少时也曾经到这里来拜访,只是荒废了这么多年实在可惜,下官可是一直盼着能够早日修葺好,能再像从前一般,亲密往来。”
“原来如此,看来杨大人对此处感情不浅,我想这宅院该是很快便能修好了。”岳箫一瞥院中之景,发觉与上一次来时并无许多进展,想是苏琬没有将图纸交给这里的工匠,故此他们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进行。
岳箫想请杨焯坐下相谈,环顾四周,便只看到了上一次苏琬匆忙摆下的石凳。其上落了雪,化成水又结了冰,也是坐不得了。
这里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岳箫只得对杨焯道:“此地实在简陋,杨大人不如到校尉府一坐吧。”
杨焯听罢便是想拒绝,可又是犹豫,左右想来不该前去,可也不好如此生硬的拒绝。
岳箫自然了他的迟疑,可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请他上车一同回到了司隶校尉府。
说来都是为官多年之人,杨焯也不知为何见了岳箫竟是这般惊慌,手无意识的摆弄着袖中放着的一个小盒子,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杨大人。”岳箫想是旁敲侧击的打探几句杨煣的状况,可不料才一出声,杨焯手上竟是一抖,袖中的小盒子一下子掉了出来。
“这是何物?”岳箫伸手将其捡了起来,杨焯也伸手去捡,却慢了一步,忙将手缩了回来。
“这是……这是下官为岳大人备的礼。”杨焯将双手收进了袖中,努力露出了一个笑。
“是送给本官的?”岳箫已猜出了几分,掩了掩唇压下了笑意,便将那小盒子打开,一见其中放着一块雕刻的极为很是新奇的金子,看上去像是一把小巧的扇子。
“正是送给岳大人的见面礼,有幸见过大人两面,未能上门拜访,还望岳大人恕罪。”
“岳杨两家是世交,你我就不用太过顾忌这些虚礼了。”岳箫小心拿起那把金扇子,手上感觉颇有些重量,还真是用了不少金子,便玩笑似的问了一句:“杨大人手上的金子不少吧,这扇子也该有十两了。”
岳箫说这句话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可是话音未落,杨焯却是脸色剧变,以为岳箫是要提那批金子的事了。忙解释道:“下官哪里会有许多金子,这是一次与姐姐去首饰铺子偶然看到的,感觉岳大人或许会喜欢,便想着拜访大人的时候作为见面礼。”杨焯这话说罢,便是心惊胆战的打量着岳箫神情,生怕他不信,再问些什么。
好在岳箫似是并没有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多问,只是将金扇子放回盒子中收好,笑道:“杨大人客气了,本官无所谓这些,不过这些金银的东西,倒是玉琰喜欢的。”
原本听岳箫不再追问金子的事,杨焯正是要松一口气,猛然听到玉琰二字,一颗心顿时又提了起来,可想想却没有没什么可心虚的,便又是放了心,可却怎么也松不下这口气。
“听闻杨大人与玉琰很谈得来?”岳箫果然问了这件事,杨焯正是一惊,马车便猛地停下了,截住了杨焯上没有开始的话头。岳箫似乎根本没打算听他的回答,见马车停下,便对他道了一句:“到了,杨大人请下车吧。”说罢,便先下了车。
自岳箫回到洛阳,杨焯便再没有来过这里,甚至是路经这里,也要绕路而行。望着门上的匾额,司隶校尉府五个大字笔笔刚劲,好似也与从前变了个样子。
他随着岳箫一同向里面走去,赶鸭上架一般,身子也有些僵。
院中的枯树枝上覆着的雪花化了,滴着水,落在地上不多时便冻上了,凝了一小块冰。苏玘迎了上来,手上还握着一把剑,杨焯看了一眼,看不到剑锋,单凭着剑柄也定然是极好的剑。
苏玘本是笑着的,可一看到杨焯,那笑便顿时有些僵,却也没垮下去,只是神色变了几变最后终是隐下了笑意,与他行了礼。杨焯猜不透她方才究竟想了些什么,却是还了礼,苏玘便去备茶了。
“杨大人请。”岳箫请了杨焯在正堂坐下,断了茶杯随意的拨弄着茶叶,随口问道:“多日不见,不知煣姐可还好。”
杨焯一怔,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庆幸他那日没有听信穆令城的挑拨,而是与杨煣好生的谈了一回。虽是未能尽释疑虑,却也省了怀疑。无论如何,他终究是愿意相信杨煣的。
“多谢岳大人关心,家姐安好。”
岳箫点头:“本官还以为,杨大人与煣姐有些误会呢。”
“岳大人想必知道,自十八年前杨家败落,只有我姐弟二人相依为命,因此感情甚笃,下官无论如何,也会护姐姐周全。”
“如此甚好。”岳箫的手指无意的在那装着金扇子的小盒上敲着:“本官离开洛阳八年,免不得已是物是人非,加之这几年动荡不安,与本官相熟的便只余那么几位了。本官树敌不少,无意再添几位,尤其是故交。” 他敲在盒子上的手慢下来:“所以杨大人不必如此紧张,这件事我无意去管。”他的手指在这件事三个字上,一字一下的重重敲了几下那个小盒子。
“岳大人所言极是。”杨焯压下心头的惊慌,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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