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那家伙设法在埃勒里走后进到房里,然后在埃勒里回来之前离开,他甚至更早就离开了……在那服务员上到十楼之前。
——是这样的。
埃勒里为了自己的天真摇了摇头。除非那小孩撒谎,否则答案就在这段时间上的空当。这房间一直都被监视着,除了一小段时间:从埃勒里进入往下的电梯到那服务员走出电梯为止。
勒索者就在那段时间内,采取了行动。
他是从霍利斯饭店内部打的电话,用十楼的别的房间,或是九楼,或是大厅里的内线电话打的。他给出了取信的时间限制。搞砸了!光是用最简单的推理就可以知道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信根本不在厄拍姆旅店的10号房间的梳妆台里,另一种可能则是:信在那里,但那勒索者必须冒着身份暴露的风险,在时间超过之后去取回那些信。但是当时他让埃勒里完全没时间反应。而且对方还占了一个优势:不管埃勒里有没有时间反应,作为莎丽的代表人,他很难不遵守对方的要求。从受害人的角度来看,勒索事件中最重要的事,就是能取回那些信。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受害人得冒着钱付出之后却取不回那些信的风险。勒索的人可以确定这点,而他也借用了这点。
他就这么简单地,在埃勒里离开后进人1010房,把钱拿走,然后在服务员上到十楼之前离开房间。也许他是从防火通道下到较低的楼层,然后再从那里搭电梯下楼。
埃勒里本来想过要回到霍利斯饭店,调查是谁订了1010号房,再回到厄拍姆旅店,看看勒索者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在那里,但是最后他还是耸了耸肩,进了霍华德的车。因为,如果他去调查,他可能会使得柜台服务员起疑心而报警,最后使得整个秘密,落到达金警长的手里,或是迪德里奇旗下《记事报》记者的手中。记者和警察是必须避开的。
他发现自己正在想,自己究竟是哪根筋出了毛病,竟然会介入这件恼人的事情。
埃勒里把霍华德的车停在16号公路的“寻乐园”外面,然后走进店里去。里头拥挤而嘈杂,他走到倒数第二张桌子左边的位子边,然后说:“我可以坐下吗?”
莎丽面前的啤酒动也没动过,但是在霍华德面前却摆着三个空的威士忌酒杯。
莎丽的脸色苍白——嘴上的口红让她显得更加苍白,她穿着暗褐色的长袖毛衣和裙子,一件旧华达呢外套披在肩上;霍华德则穿着一套暗灰色西装。
两人都抬起头来望着他。
埃勒里说:“莎丽,挪过去点。”然后坐在她身旁,侧着身子背对着外头。穿着白色围裙的侍者在桌前走过,说,“我马上过来招呼你们。”埃勒里没有转过头,说,“不急。”他用右手拿起莎丽的啤酒,左手同时在桌子下面将一叠东西放到她的腿上。
莎丽低头看。
她的脸颊泛起红光。
霍华德轻声地说:“莎丽,感谢上帝。”
“哦,霍华德。”
“拿给我。”
“从桌子下面,”埃勒里说,“喂,服务员,给我两杯啤酒和一杯威士忌。”
那侍者收走桌上的空杯子,然后用他那条脏兮兮的抹布擦擦桌面。
“别擦了。”霍华德用沙哑的声音说。
那侍者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走开。
埃勒里觉得自己手中多了一只手,那只手很小、很柔、很热。接着,那手抽回去了——很迅速地。
霍华德说:“全部四封,全部。莎丽,埃勒里……”
“你确定都在这里,都没错?”
“是的。”
莎丽点点头,她用灼热的眼神盯着霍华德。
“都是原件,不是复制品?”
“是的。”霍华德又说了一次。
莎丽又点了一次头。
“从桌子底下给我。”
“给你?”
“霍华德,你要跟上帝争吗?”莎丽笑。
“小心。”
那侍者放下两杯啤酒和一杯威士忌,战战兢兢的。霍华德的手伸向后面的口袋。
“我这儿有,”埃勒里说,“噢,服务员,不必找了。”
“是吗?谢谢!”那服务员变了音调,然后走开了。
“霍华德,”过了一会儿,埃勒里说,“把那边的烟灰缸拿过来。”
他把手放在烟灰缸上,小心翼翼地看看四周,当他转回头来,烟灰缸已经在他和莎丽之间的椅子上。
“你们俩继续喝酒、说话。”
莎丽喝了一口啤酒,她把手肘靠在桌上,微笑着,然后她对着霍华德说:“埃勒里,我会每天晚上跪在地上为了你和这一切,感谢上帝,一直到我死的那一天。每天晚上,以及每个早晨。我不会忘记的,埃勒里,永远不会。”
“往下看这里。”
莎丽往下看,在那大型的玻璃烟灰缸上有一堆纸屑。
“看到了吗,霍华德?”
“看到了。”
埃勒里点了根香烟,然后把火柴移到左手,接着丢到烟灰缸里。
“小心你的外套,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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