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你听说过‘术有专攻’这句话么?”令狐天工淡淡地问。
“术有专攻?”老彼得眨了泛眼,不明所以。
“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再天才的人物,也不可能事事精通。”令狐天工将案上三个傀儡一一收起,“鄙师弟虽然才高绝世,可毕竟人力有时而穷,自鸣钟这样的东西,他也从未放在心上……”
“可是,真正的天才不是应该一法通,百法通么?”
令狐天工微微一笑:“话是这么说,可神父你真的遇到过这样的人物么?”
“怎么没有,我……”
“神父,我们该走了,夫人还等着您去做弥撒呢……”李钟秀突然插口道。
“弥撒……”彼得神父耸了耸肩膀,喃喃抱怨着,“好吧,做弥撒。虽然没有面包,也没有红酒,更没有唱诗班,可我们还是要做弥撒的,不是么?”
见两人要走,云寄桑忙道:“神父,请留步,在下有几句话想向您请教……”
老神父的精神顿时一振,脸上的表情变得神圣而慈样:“孩子,我早已看出,你的心中充满了迷惑,问吧,上帝永远会给迷途的恙羊指明方向……”
“呃,我只是想问一下,您昨天的行踪,以及都遇到了哪些人而已。”
彼得神父有些沮丧,还是耸了耸肩:“当然可以,我们边走边说吧。”
李钟秀见状眉头微皱:“神父,你们慢慢谈,我先走一步了。”
“去吧,我的孩子。老神父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李钟秀向云寄桑颔首后,快步离开。
云寄桑则一边和老神父谈话,一边慢慢向止渴园外走去。
走了几步,却觉得脊背一凉,似乎有一道森森剑光剌向自己。
他悚然一惊,飞快地转头。
流杯亭中,令狐天工正低着头,拿着刻刀,缓缓地刻着一个木偶。
云寄桑自嘲地摇了摇头,转身走开。
令狐天工停下手中的刻刀,将那个木偶举在眼前。那木偶的五官相貌竟和云寄桑一模一样。他静静望着木偶片刻,冷冷一笑,刻刀微一用力,那木偶的头“嗒”的一声,掉落在地。
云寄桑走后,卓安婕见明欢一个人孤零零地蹲在院子里,摆弄自己送给她的琉璃弹子,一副百无聊赖的小模样。想起这小丫头活泼娇憨的性子,这几日怕早已闷得慌了,便微微一笑,过去拉起她的小手:“明欢乖囡囡,喜姑带你出去玩耍,好不好未?”
明欢眨了眨黑亮的大眼睛,突然扔下手里的琉璃弹子,扑到她怀里,抱着她狠狠亲了几口,这才欢呼道:“喜姑喜姑,侬真是好好滴未!”
卓安婕将她抱起来,也在她小脸上用力亲了一口:“走,我们不理你那个臭喜福了,咱们两人玩耍去也。”
明欢不依道:“不要不理喜福,喜福也是好好滴未!”
“好!喜福好好滴,喜姑也好好滴,这总行了吧?”说着,卓安婕在明欢的小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
明欢用力点了点头,甜甜地笑了。
两人才出了门,明欢便觉得怪怪的,好像有人在望着自己,便扭头望去。幽暗的树林里,一道空洞洞的目光正愣愣望着她。
“喜姑,侬看……”明欢指着那边道。
卓安婕循声望去,这才发现林中静静站了一个身材矮小的童子,却是欧阳高轮身边那个小全。
这孩子是何时来的?还一声不坑地站在那里这么久,以自己的功力,竟然没能发现他。
她有些奇怪,便走上前,柔声道:“这不是小全么,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小全站在树下,并不出来,也不回答。
明欢忍不住脆声道:“你怎么傻傻滴未?喜姑在问你话哩!”
似乎被她清脆的童音唤醒了,小全呆滞的目光转向了她,口张了张,迸出了两个嘶哑的字音:“爷……爷……”
“爷爷?你是来找欧阳长老的?”卓安婕问道。
小全依旧不回答,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明欢。
“囡系明欢未,侬叫小全么?”明欢好奇地问。
小全微微侧头,似乎在分辨她话里的意思,这才缓缓点了点头。
“小全,你欧阳爷爷没在我们这里,也许已经回去了。我们正要出门,你也回去吧。”
小全似乎没有听懂她的话,一动不动。
卓安婕摇了摇头,转身离开。才走了几步,明欢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挣扎着从她怀里跳下来,抓起小全的双手,翻成碗型。她向他甜甜一笑,从怀里掏了一把琉璃弹子出来,哗啦啦倒在他手心里。
明欢娇憨地道:“小全哥哥,介是明欢送你的,有空来找囡玩未!”说完,才跑回卓安婕身边,乖乖张开双臂,任她抱起,临了还不忘伸出小手,向小全招了招。
小全一直望着她们,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低下头,看向手心的弹子。
阳光下,十几枚弹子圆圆地堆在一起,莹白紫翠,分外可爱。
“明欢,慢点儿,小心别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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