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话?什么意思?”
“当然不是说老朽都是在胡吹乱盖,只是单纯地把想到的事情向你说明罢了。”
“也就是说,还有没说出来的事……吗?”
言耶问完,泰然突然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他,就好像是现在才认识他一样。那是一种重新确认眼前的青年究竟是何许人物的眼神。它锐利地射在言耶身上,让人几乎无法想象他在前一刻还是个吊儿郎当的和尚。
“关于谺呀治家的名字,老朽应该有特别针对文字所代表的意义向你说明过吧!”
“是、是的……经由您的说明,我已经知道谺呀治家从以前就是爬跛村的支配者……”
“从那种解释来看的确是这样呢!如果把焦点放在读法——也就是发音上,其实可以发现更有趣的东西喔……”
话虽如此,但是泰然在讲完这段话的同时仍旧流露出不知道该不该讲的迷惘。
“不是念作谺呀治吗……有什么问题吗?”
面对言耶接二连三的提问,泰坦的脸又开始抽搐——不过这次并不是笑容——然后以窃窃私语的音调说道:
“听好啰……在《倭名类聚抄》一书里把<蟒蛇>称之为<夜万加加智>。<夜万>是指山脉的意思,<加加>是指蛇的意思,而<智>则是指灵魂的意思。整句话就是<山蛇的灵魂>。至今也还留有类似的说法,例如山加加智指的就是日本锦蛇。从这个角度来看,谺呀治这个名字其实也具有<蛇的灵魂>的意思。”
“您、您的意思是说,谺呀治家原本就是被蛇神附身了吗……?”
与下意识整个人往前倾的言耶相反,泰然把说话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不,我想这恐怕不只是谺呀治这一家的问题。其实在《古语拾遗》一书里,也有<见大蛇与古语,谓之羽羽>这句话。这<羽羽>二字,可能是由代表蛇的加加二字转换而来的。换句话说,爬跛村是蛇村,而谺呀治家便是蛇灵之家。基本上,<爬>这个字是<在地上爬>的意思,而<跛>则是<拖着一只脚行走>的意思,从字面上的解释来看,爬跛这两个字的排列组合或许一开始就是在暗示着什么也说不定。如此看来,<呀>所代表的<咧开嘴巴>不也让人联想到蟒蛇吗?如果照着这种解释方式继续往下拆解的话,那个称之为神神栉村的村子也可以引出一大串的解释呢!首先,从<神神>的发音下去思考的话……”
话锋似乎已经转到最关键的内容上,但是泰然的声音却愈来愈小。因此言耶自然而然地把身子往泰然的身边愈靠愈近,缩短两人的距离。可是言耶仍然听不清楚泰然在说什么,正要请他大声一点的时候——
“打扰了。”
房门外先是响起叫唤的声音,然后那个在玄关迎接言耶的小沙弥拉开纸门,露出脸来,提醒泰然该是去谺呀治家上屋的时间了。
“您现在是要去上屋吗?”
言耶吓了一跳问道,结果小沙弥代为回答,说是要去为小佐野膳德守灵。
可能是因为联络不到他的亲人,自然也就没有人来为他收尸。既然他是死在巫神堂,事情又跟早雾有关,谺呀治家自然也不能不闻不问吧!言耶虽然做出如此的判断,但是和尚的话刚要讲到关键的地方就被打断实在是令他如鲠在喉,于是他提出同行的要求:
“请、请问……可以让我也一起去吗?”
可惜他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泰然摇头拒绝了:
“你明天早上再来吧!在那之前我也得好好地整理一下心情才行……”
后面这句话仿佛是说给自己听似的,在叮嘱小沙弥松言耶之后,便直接走出了房门。
(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也去参加上屋的守灵夜好了……)
也许逮到机会还可以请教泰然那件事的后续,不过仔细想想还是作罢。因为万一弄巧成拙,惹泰然生气,搞不好他就什么都不说了。以他对这个和尚的了解,一旦把关系弄僵了,要修复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没办法,只好明天早上早点过来了。)
然而,这次言耶依旧没能遵守约定,因为当天晚上谺呀治家又出现了第三名死者。
摘录自涟三郎的回忆录(四)
那是因为姐姐喜欢涟哥哥的关系……
在刀城言耶前往妙远寺之后,我等纱雾从巫神堂回来,随便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之后,便回到家里,但是在着整个过程中,我的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她说的这句话。本来是想要聊一些跟事件完全没有关系的话,好转移她的注意力,结果反而让我一直心不在焉。
(小雾喜欢我……?) 棒槌学堂·出品
我自问自答地在心里问了一遍,但仍旧是一点真实感也没有。这也难怪,因为无论我再怎么翻箱倒柜地寻找儿时的记忆,还是完全找不出来她有任何一丝这样的迹象。我也想过或许因为当时小雾还是小女孩,所以就算有什么想法也是藏在心底,但是回想纱雾和千代的言行举止,感觉是整个相反。至少千代就不是这样。虽然她从小就有事没事把“我最喜欢涟哥哥了”挂在嘴边,但是一进入青春期,反应反而变得十分微妙,结果搞到现在三个人的关系变得这么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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