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敢,开朗,带点泼辣,雷厉风行。而他温吞如水,仿佛是要反驳“女人是水作的骨肉”——男人,也有水作的骨肉,温吞水而已。
他看见她就会心猿意马,胡思乱想。是因为她的明眸还是皓齿?抑或是漂亮白皙的小腿?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单想着要保研,要去自习室念书——他不想恋爱,那是帅哥的事情,我不是——可惜我不是。想要颜如玉,先入黄金屋。自习室,就是炼金室。
“楚文定?”他走在通往轻轨的天桥上,身后的声音,熟悉得很。停步,转身,搜寻——是柳薇。她朝他笑着,替代了玩忽职守的太阳。
她走过来。他的心跳得厉害。
她会画画,我不会;她会唱歌,我不会;她会跳舞,我不会……她很优秀、很出色,我不及。他在心里计算着,比较着,她已经走到了面前。她依旧笑着,他不由擦掉思想,好空白出大脑,珍惜她的笑。
“你也来坐地铁……呀,该死,是轻轨……你也来坐轻轨呀?”她的辫子短小地歪在一侧,显得俏皮。
“嗯……我……一直都坐的啊。一直……”他的视线躲闪不定,左顾右盼。
“哈,这不错,以后可以约好了一起呀。”
每周五从学校回家,周日再从家回学校,周而复始。他早已习惯。却料不到今日,平凡的今日,会有这样的艳遇——算得艳遇吧,被漂亮的女孩子相邀约会——算约会吧,还是定期的、长期的约会。
罗曼史,男主角。春风伴着花香,萦绕四周,好似一群看客,嘲笑着男主角与年龄不符的青涩。不多时,它们失落了——两人走进了轻轨站,那里,春风难渡。
他不说话,默默走在大理石地砖上。她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语速极快,吐字清晰。
“……所以说,你啊,不该成天就知道在自习室泡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年代早就过去了,你该多多关心时事呀。不然啊,要变成书呆子的。”她瞥了他一眼,他样子有点傻,但并不讨人厌。她莞尔一笑,“我啊,最不喜欢书呆子了。”
他这下有了点反应,也不过是蠕了几下嘴唇,欲言又止。他想说他也关心各种实习信息,他想说他很关心正在召开的两会,他想说他会注意到了国家经济政策在不断微调——是啊,他想说,但没有说。说了也白说。
她说的“时事”,无非是女明星婚变情易,篮球足球输输赢赢,日韩风潮引导着装变化。八卦小道,他无心过问。但是,他错了。
“就比如那起至今未破的分尸案好了,就是在我们市郊发生的那起。”柳薇把话题引到了什么分尸案上,是他始料未及的。
“分尸案?”楚文定露出不解的表情,延续着他一贯的木讷神色。
“呀,你连这都不知道啊?我们学校的BBS上有专门的讨论帖哎,置顶的。”柳薇惊讶不已。她哪里知道,他几乎从未去过那个BBS——除去去找学习信息的时候。有“分尸案”之类字眼的帖子,他当然会自动过滤。他并没任何好奇心,想要做一回侦探,在他看来十分无聊——我又不是警察,看来干嘛?
果然,他摇了摇头。她也摇了摇头,然后叹气道:“你呀,真是个呆子。”
呆子?算昵称吗?文定无来由地想着。她已经说了许多:“……你看,这就是这件案子最奇怪的地方了。”
奇怪的地方?他疑惑地看她,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许多。
“你难道不觉得吗?杀了那么多人也就罢了,何必要分尸呢?再退一步说,分尸也就算了,何必要分成那么多份呢——我想……我想……我想足足有一千多份呢?!”
哦,原来如此。文定想了一下,好像背书那样说了一句:“那凶手是个变态就是了。”
“呆子!”她又笑,“这种解答最无聊了好不好,你就不会想出一点……嗯……嗯……富有创意的,别出心裁的……惊世骇俗的解答吗?”
富有创意?别出心裁?惊世骇俗?楚文定心里暗想,这些词汇大概这辈子也不会和我有关系。循规蹈矩不是挺好?做人就该规矩一点,那些整天奇想胡闹的都是疯子。难道不是疯子,就是呆子?
他不明白,这世界都是疯傻之人,红尘滚滚,贪恋痴嗔。你不是此就是彼,没什么不对。
“那……我又不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叫我怎么去想那些……那些创意和心裁。”他争辩。
“哦?那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把整个事件告诉你,你便能给我一个惊喜的解答咯。”她们等着轻轨列车,她对轨道说,“谁能想出合理又巧妙的解答,那人肯定是非常聪明的。呀,我就喜欢聪明人。”
“那……那我试试,试试……”他声音渐小,最后犹如坦白,“只是试试而已。”
“卖糕的。”柳薇此时若在网上聊天,定然是要用“OMG”,但设备有限,只好这样惊叹一声了事,“喂喂,老兄,你给不出好玩的解答,难道我还给你定罪判刑不成?”
52书库推荐浏览: 陆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