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这些被大家忽视的角色,在文定的推理世界中,以主角的姿态,登场了。
画师看见了这些乌鸦。乌鸦,乌鸦——乌。对啊,乌鸦那身黑色的羽毛,不是正好可以替代黑色的颜料吗?
但新的问题产生了——如何可以叫乌鸦围成一个圈呢?画师又一次陷入了苦恼之中。
不要急,不是有一具独臂女尸吗?乌鸦不是会食尸吗?
当画师想到这里,一切变豁然开朗——把尸体分割,将得到的小块尸体排成一个巨大的圆。当乌鸦群落于上食尸块的时候,那黑压压的一片——圈形的一片。岂不就是‘乌鸦’盆地的眼睛?这是比人工颜料更好的东西,是纯天然的颜料啊!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件天然的艺术品就完美了——完美的东西不必永恒,存在过即可。短暂闪耀流星比隽永却微亮的恒星更招人喜欢。
于是,这也是就是他分尸的理由——尸体被分割的次数越多,能发生的形变程度就越大。还是那一句——一切为了艺术。杀人也好,分尸也好——一切为了艺术。为了追求完美的,艺术。
“这就是我全部的推理,当然,我无法证明我的推理就是正确的。但这至少是一种解答。合理的解答。用上了所有你给出的条件,以逻辑的方式解开谜团。事实上,案子是否解决只是一个理性的结果,而更为美丽的,是感性的美感——逻辑的美感。”
说话间,列车到站了,强大的冲劲带起一阵风。风带走了案子,以及案子里的是非恩怨,技巧心计——统统随风飘远了。
只留下,青涩的男生,活泼的女生。
“楚文定……”柳薇含笑,咬了一下嘴唇,还是启齿,“你,挺不错的嘛。”
“哎?哦……那个……”文定傻笑了几声。
“不要‘那个’、‘这个’啦。”柳薇摸着肚子,“啊呀,我有点饿了。”
文定不知女生话里都是带着话的,他只说:“那你快去吃饭吧。”
柳薇叹了口气:“哎,有人肯请我吃就好了。”
文定依旧木讷:“那你约你朋友试试呗。”
她终于忍不住了:“你难道不愿意吗?”
“我?”
“对啊,我……我还有个案子,比这个好玩许多,你要听听吗?学校附近有家新开的烧烤店不错,不如边吃边说……”
走出车站,春风拂面。两人拦下一辆出租车,目的地,新开的烧烤店。
柳薇知道自己并不太饿,而楚文定也知道,他其实对破案毫无兴趣。
报告厅里的气氛轻松起来。我也送了一口气。
不过对于严谨的警察们来说,这样异想天开的分尸理由是不是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他们追求着逻辑的严密性,而我却沉溺于奇巧的分尸理由。他们会不会因此而觉得这场演讲毫无价值呢?
哎呀,我再次感到羞愧起来。如果可以把这个名为《解体艺术》的案子改得再现实一点就好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艺术家不都是有些偏执和疯狂的嘛,保不齐真的那天就有个画师为了艺术而这么分尸呢?
我最初还想过画师杀害了许多伤残人士,集体将他们分尸。用众多小尸块,拼成一副图案。然后,乌鸦来吃这些尸块,于是,以黑色羽毛勾勒出一副恢弘的自然巨作。不过后来觉得是否太多疯狂,会被认为是个疯子的。万一被警方直接扭送进了精神病医院,可是不妙。
顿时觉得自己和画师也差不多,不禁有些害怕。
虽说标题叫做《解体艺术》,但作为作者的我本人却从不敢妄谈“艺术”二字。在我心中,艺术是高雅神圣却又迎合大众的。既阳春白雪又下里巴人的。单从词义上来理解——艺术,是人们为了更好地满足自己对主观缺憾的慰藉需求和情感器官的行为需求而创造出的一种文化现象。艺术,是人们在日常生活中进行娱乐游戏的一种特殊方式,又是人们进行情感交流的一种重要手段,属于娱乐游戏文化的范畴。
那难道艺术之美就应该是完美吗?或者说,完美的东西才是美的吗?
人追求完美并没有错。但这仅仅是追求而不是要求或苛求。完美只是一个方向,没有一个人是十全十美的,以人短暂的生命,也不可能完美。但我们并不能因此而放弃完美的努力。每一次对自我的超越,都会让我们更快乐更充实。既然完美只是一个方向,那么对自己没有必要要求太高。当年我在感应到圣心的那一霎身心疲倦,就知道我们只可能在瞬间完美,而且仅仅是忽略了不足的巅峰体验:我们有太多太多的不足、太多太多的弱点。也许你灰心丧气于这些不足和弱点,也许正因为它们你对自己求全责备,或许路途遥远你几乎要放弃前行,但你想过没有,正是它们的存在才促使我们不断地努力。有结果最好,没有结果也要让我们无愧于自身。我强调目标分解。对于大漠中的骆驼,能让它奔跑的不是海市蜃楼而是挂在眼前的一束青草。目标太遥远是不能有效激励自身的。触手可及的一件件小事才能充分培养人的自信,而每一个小小的目标都能够做好,那么由其组成的大目标也实现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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