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普尔的声音并不见小,她看着我,满脸诡异的笑意:
“?嘿嘿,我却听得懂那个死人在说什么。他一遍遍地重复着——‘地狱再见’。”
“?伯恩并不怎么害怕,他的第二斧挥下去后,那人的手就不再动了。我不知道我当时是不是在尖叫,反正我是看到小巷的那头有人正过来——伯恩背对着他们,而他们好像是在喊着什么,我听不太清楚了。”
“?伯恩再次举起斧头的时候,我却听到了很清脆的一声响。我看到伯恩的额头上突然长出了一个红色的印记——斧头和他一起倒了下去,斧刃恰好落在那死人的脖子上。那个没头发的血脑袋,张大了嘴巴,在空中抛了个弧线,正落在我的怀里?”
坎普尔突然尖叫了起来,嘴巴张得很大,两手狠命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被这突发的情况吓懵了,既没有想到去拔出佩枪,也没有想伸手去掰开她的手臂。我被她抵在墙壁上,那一秒钟温顺地等待死亡。
梅彭及时冲了进来,她打开了警棍上的电击开关,用力地向坎普尔的背脊上挥去。
坎普尔的手霎时松开了,梅彭的棍棒却没有停下——她倒在地上,绊倒了木椅和小桌,四肢蜷曲着护住胸前,手脚不住地在颤抖。她好像已经被电得翻白眼了,嘴上却仍是有些神智不清地反复念叨着:
“我讨厌胡椒蜂蜜饼?”
“我讨厌胡椒蜂蜜饼?”
第三节 资 料
“?我们早就觉得她的精神状态有问题。”,梅彭递给我一杯水,满脸歉意。
“没什么的。?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我揉揉被掐得生疼的脖子。有些地方已经被坎普尔那尖利的指甲给挖破了,手指碰到上面,火辣辣的——我皱了皱眉头。
“能给我一个创可贴么?”
“好的,你等等。”,梅彭出去了。
我打开刚才梅彭取出胡椒蜂蜜饼的抽屉,那里面果然还有不少——我随手拿了一小块,藏在了夹克衫的口袋里。
梅彭给我找了一个特大号的创可贴。我就着狱警办公室墙上那半块破镜子,将它胡乱贴在创口上,又是一阵疼。
“我还没吃午饭呢,能给我一块胡椒蜂蜜饼么?”
“那是最后半块了,她的运气比你的好。”,梅彭尴尬地笑笑。
回程的地铁上,我将刚入口的那小半块饼都吐到了垃圾箱里——称那东西为“盐块”或许更适合些。
可怜的人回到局里已经接近下午四点,汉迪克他们早不知去哪儿了。我打了一杯咖啡,来到档案室——老吉姆正坐在那里:手握着笔,但又并没在写字。那绞尽脑汁的样子,似乎是在赶报告。
我的意外到来很让他高兴:
“嘿!小伙子,你怎么受伤了?争风吃醋的事儿,相信我,少做为妙。”
“?嗯。我想查查罗密欧的那个案子。”
老吉姆的玩笑话我并没有接下——这恐怕让他感到很没趣:他打了个哈欠,从抽屉里摸出了登记本:
“日期和警官证号。”
“好的。”
我拿起桌上的圆珠笔,填好之后,递还给他——他看也不看,将本子塞了回去。
“大概在LS区15那块儿,耐心找找。”
“谢谢。”
老吉姆原先并不在档案室干的——虽然他总笑称档案室是“片警最惨的归宿”,但他原来的工作实际是探员。他原本的工作表现如何我并不清楚,但至少这档案室在他的管理之下是不错的——说他是“爱喝咖啡的档案自动查询器”,毫不为过。
区的档案并不太多,却本本都积灰严重——在标号15的简陋铁架上,一个隐蔽且背光的低矮角落里,我找到了这本标着《1984-(连环)伊丽泽(·霍费尔)?斩首案-赤莫尔区(附加)》的厚重卷宗:括号里的字和“斩首案”前面那个问号都是后来加上去的——如果是哪本书使用了这么冗长且沉闷的书名,我猜它一定不会畅销。
出人意料的是,这本出生于八四年的卷宗上竟然没多少灰尘——这或许应该归功于它的年年更新:负责这个案子的同事们,在每年往里面加塞资料的时候,大概都会顺道来个大扫除,以便明年再次添加资料的时候方便寻找。
这卷宗的制作并不是按照时间顺序,而是按着诸如“案发现场”、“尸检资料”、“目击者资料”??这样的方式来分门别类的。对于连续杀人案而言,这种方法虽然合理,翻阅起来却并不太方便——我不得不将它们拆散,根据我的需要重新分类。
昏暗的日光灯管下,草草写就的现场笔录、印刷体的尸检报告、以不同姿势躺在现场的无头尸体、真实或虚假的目击者们的询问记录、已被否定的或者尚未被否定的嫌疑犯画像、鲜血淋漓的头颅写真、八年以来一批又一批探长探员们的分析总结??杂乱地在档案室那宽大的旧木桌上蔓延开来,惊起一阵阵灰尘的雾差不多九点时候,这本卷宗才回到了它原来的位置——在其内资料的原有顺序彻彻底底地面目全非之后,我终于可以根据这个案子现有的大量有用无用真真假假的线索作出如下的推理:
下一次案件将在今年3月19日凌晨发生,地点是朗林根区碧安卡街(Bianca St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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