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我们得知宫下学长是在七月十一日搬走的;这可说是相当不容忽视的事实。
因为我们是在七月十五日以小闺饯别会的名义一起喝酒的,距他搬家只过了四天;为何这个刚出炉的新闻没成为当时的话题?明明是绝佳的下酒菜啊!
当然,假如只有那一晚,还可说是宫下学长一时疏忽,忘了提及;但之后校园里的朋友、甚至他老家的父母都未听闻他搬家之事,教人很难相信这是无心之举。
“……到底怎么回事啊?”管理员遗憾地表示宫下学长并未告知他搬到何处;漂撇学长向他道谢并告辞后,歪着脑袋说道:“活像是宫下那小子不愿让人知道他搬家嘛!”
“不是像,我觉得事实就是这样。”
“但又是为了什么?”
“谁晓得?”
“干嘛这么神秘兮兮的?简直就像趁夜落跑嘛……难道……?”
“难道什么?”
“难道宫下那小子向地下钱庄借了一大笔钱,还不出来……”
“我没经验,不清楚;但要借那种钱,不是要拿出身份证明文件才行吗?比如驾驶执照或保险证之类的。假如是这样,这些文件上都记在了户籍住址,光是退掉租屋逃跑,好像没什么意义。”
“唔……而且还需要连带保证人什么的吧!不,其实这些我也不太懂。”
漂撇学长的口气难得如此缺乏自信,看来他似乎完全没有向金融业者借钱的经验;因为他的拿手绝活是以赞助为名义向学弟学妹们拐钱。
“也对啦!要是他捅出这种篓子,他的爸妈怎么可能完全不知情?应该不是连夜逃债吧!”
“那会是什么?”
“唔……会是什么呢?”
离去前,我们再次爬上楼梯,前往305室;那里已经住进了新住户,嵌着铁栏杆的窗户上挂着新的窗帘。当然,即使少了窗帘、看得见内部,应该也没有任何帮助。
“这个姓氏还真罕见,”漂撇学长一脸狐疑地看着305室门牌下镶嵌着的‘梧月晦’名牌。“这到底要怎么念?”
“HINASHI(注:音同日文的高利贷)吧!”
“……匠仔,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懂,所以就随便乱说?”
“我记得是这样念没错,不过……被你这么一说,又不确定起来了。”
“邮差也真辛苦,这种姓氏要是不标注一下——嗯?慢着。”
漂撇学长突然跑下楼梯。
“怎么了?”
“邮件啊,邮件!宫下搬走还不到一个月,说不定寄给他的邮件还是被送到这里来咧!”
“照理说,他应该向行政组更改过地址了吧!”
“说不定他忘了改啊!”
“就算是又怎么样?”
“也许他的邮箱里有足以成为线索的东西!”
这个期望也太乐观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再说,就算瞎猫碰上死耗子,真有这种邮件,身为第三者的我们也不能擅自拆封吧!
然而,漂撇学长似乎这类道德感已经完全麻痹,他一站上楼梯旁的邮件柜前,便毫不迟疑地打开305号邮箱。
漂撇学长无视心惊胆颤的我,摸索了片刻,但里头似乎只有传单和寄给新住户梧月晦氏的邮件,并无收获;不久后,他便死心返回。
正当此时——
“喂!你们两个!”
一道响亮的男高音叫住了我们。仔细一看,是个身穿不知是阿玛尼或是凡赛斯牌昂贵西装的男人。他的年纪还很轻,与漂撇学长应该相差无几。
(豆知识:阿玛尼是世界着名欧洲时装品牌、创立于米兰;詹尼·范思哲公司——Gianni Versace S.p.A,台湾翻译为「凡赛斯」——是着名的意大利服装公司。)
“你们两个……”
男人的眼珠在浓威士忌色的银框眼镜之后转动着,但他并非直接横眼睨视,而是先往上绘出半个圆形后,才缓缓地轮流注视漂撇学长与我。当然,黑眼珠转动时,底下的白眼便显得格外凶狠;这种眼神有加倍威吓对手的效果。
“你们在那里干嘛?”
“不,没有。”饶是厚脸皮的漂撇学长,遇上这种突发状况,声音也变得含糊起来。“没干嘛。”
“你们是住这里的?”
“啊?”
“我看不是吧?你们不是这里的住户吧?”
此时,我还以为这个身穿西装的男人便是305室的新住户梧月晦氏,而他是在责备我们随便翻动他的邮箱。
“嗯……对,我们不是这里的住户。”
“你们是学生?”
“对,对。”
“安槻大学的?”
我们搞不清楚状况,正在支支吾吾之际,背后传来了一道感冒沙哑似的声音:“你们还不快回答!”
回头一看,一个梳着褐色飞机头、带着墨镜,甚至连胡子和鬓发都染成褐色的年轻男人正站在那儿。他亦是穿西装打领带,但散发的气氛却充满尖锐的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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