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狭窄的楼梯旁被两个凶恶的男人前后夹击。
“你们是安槻大学的吧?啊?”
飞机头男人以压扁似的沙哑声音说道,粗暴地揪住离他最近的我。
“你有事找这里的住户,是吧?问你话,你最好快点回答!听到了没?”
要我怎么回答?我被飞机头勒住脖子,喉咙卡着,根本无法出声;我一呻吟,后脑便被他往铁制邮件柜上撞。
“你聋了啊?”
我不禁闭上眼睛,带有焦味的火花在眼皮内侧形成漩涡并四散。
“说话啊!小子!”
“别动粗!”漂撇学长试图介入我们之间。“有话好好说!”
“是哪一个啊?”银框眼镜男揪住学长的胸口,硬将他转向自己。“啊?”
“什么?”
“我问是哪一个!”
“你在说什么?”
“还敢问我在说什么?”
只见银框眼镜男露出了犹如在厕所使劲大便般的可怕表情,说时迟那时快,漂撇学长呕出一口气,身体往前弯曲。从我的位置看不见,但银框眼镜男似乎揍了他肚子一拳。
“还敢装傻!喂,过来——喂!荣治,够了,把他拖过来!”
“咦?呢,要拖哪一个?”
“两个都带过来!”银框眼镜男没回头看哪个名唤荣治的年轻飞机头一眼,迅速地迈开脚步。“真麻烦!”
漂撇学长与我真的就如字面所述般地被拖出建筑外,并被推入停在‘安槻宅第’前的黑色宾士车后座。
“——等一下!”
宾士的助手席上有个小波浪卷的短发女子翘着腿坐着,看来挺男孩子气……或该说男人气。或许是因为烟雾缭绕,又或许是因为她的外观年龄因角度而异,看起来像二十几岁也像四十几岁;短发女子的身上弥漫着一股极为颓废慵懒的气息。
“我不想在这种时候惹麻烦,”女人明白地显露厌恶感,犹如睹视包裹似地瞄了我们一眼。“你们一定要动手的话,拜托选我不在场的日子。”
“啰嗦!”银框眼镜男喝道,推了推女人的肩膀。“你来!”
“咦?你该不会要我处理这些家伙吧?”
“不是,我叫你开车!快点照我说的去做,有人来了。”
“真是的,老是我行我素。”女人一面发牢骚,一面以高跟鞋踩熄烟头,走出助手座。这种季节她居然穿着黑色丝袜,充满肉感的双腿从粉红迷你裙下探出。“你吩咐,我照办!要去哪里?”
我们被带往郊外的废弃加油站,周围只有老旧的木屋及田园;未铺柏油的道路上全无车辆经过,是个人迹罕至之地。
“——好啦,是哪一个?”
银框眼镜男交互瞪着被拉出宾士的漂撇学长与我。
我们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互换眼色;银框眼镜男见状相当烦躁,往前踩了一步,突然以铁拳殴打我的腹部。
“匠仔!”
漂撇学长的怒吼声传入我强烈麻痹的脑袋角落,我反射性地以双手护住腹部。我能感觉到胃部犹如电梯一般冲上食道。
然而,银框眼镜男毫不留情,表情依旧像在厕所使劲大便一样可怕,眼睛则紧盯着我的脸,宛如嘲笑我似地轻松拨开我护住腹部的手,连续咆以铁拳。
“住手!”
银框眼镜男在与人互殴之际,似乎无需以眼睛确认,身体自然就能猜测敌人的防御模式;由此可见,他相当习惯于殴打别人。当然,这些分析都是事后才做的,此时的我根本是沙包状态。
“匠仔!”
每被殴打腹部,我都下意识地踩定脚,以免自己倒下;逞这种强只是徒增伤害,百害而无一利,说来这真是不习惯暴力之人的悲哀。多亏了双膝自然落地,对方的攻击在我卧倒后一时舒缓下来,我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要我一起打趴你们两个,我也无所谓;假如不想吃苦头,就乖乖说出是哪一个!”
银框眼镜男的脚尖踹向我的腰间,犹如自然生长般地完美埋入肉中。比起疼痛,我的吃惊成分更大,不禁像被强暴的女孩一样发出尖锐悲痛的惨叫声。
“住手!别再打了!”
当然,疼痛随后而来,而且相当剧烈。我忍不住如乌龟一般缩起背部,奋力护住肚子;但银框眼镜男早就看穿了我的防御动作,宛如玩弄老鼠的猫似地,游刃有余地掰开我的防御,脚确实地往我身上招呼。有时他的脚没踹到肚皮,却往脸上来;我想这不是他踢偏了,而是故意的。
“住手!立刻住手!”
漂撇学长勇敢地上前搭救,但一有动作,便被荣治殴脸踹肚,一样浑身是血。
“够了吧?别再打他了,不要打了!”
“这么说来……”银框眼镜男如同跳古典芭蕾一般,上踢的脚尖突然停滞于半空中。“你承认是你喽?”
“对,是我。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讲什么,总之都是我,别再打他了!”
“很好,算你有种。”
银框眼镜男点了点下巴,这似乎是个信号,只见原先从背后钳住漂撇学长的荣治退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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