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在信中的照片自然也是捏造的。她谎称就读的英语学校照片,是瑞秋直接前往拍摄并随信寄出的;那我们看见的那张身穿大学T恤的小闺照片又是怎么来的?手法很简单,小闺请四月回国的瑞秋替她购买大学周边商品,并邮寄到日本来;她就在自己家里穿上T恤自拍,接着把照片寄给佛罗里达的瑞秋,再由瑞秋随信寄回。换句话说,那张T恤照片在太平洋上往返了一趟。
“她还真厉害,”漂撇学长已然超越惊讶而进入佩服的境地了。“竟然想了这么多花招。”
“所以呢?小闺在暑假期间都会一直和宫下学长呆在北美?”
“不,二十五日会到瑞秋家去。试想,她回日本后总得带佛罗里达的纪念品或照片来给她爸妈和我们吧?所以最后几天他们会真的停留在圣彼得堡,一次买齐所有圆谎用证物。”
“等一下,那最重要的问题——小闺和宫下两人目前在北美的哪里——瑞秋不知道吗?有没有联络方式?”
“不行,她说她完全不知道,因为小闺说他们要随心所欲地四处旅行。不过她确定他们二十五日会来圣彼得堡。”
“哪能等到二十五日啊!”
“所以我交代瑞秋,假如他们俩联络她,请她要宫下学长立即联络老家。宫下学长他妈妈发生意外的事,我也说明了。”
“真是的!”
漂撇学长判断我们已无能为力,便叹了口气,自行拿起话筒,打电话到宫下学长的老家去。当学长说明他似乎正在美国旅行时,即使是耳朵对没有直接贴在话筒上的我们,都可以感受到电话彼端旋绕着剧烈的怒气及困惑。
“……那小子也真是的,至少讲一声再去嘛!”漂撇学长疲惫万分地放下话筒。被山田一郎氏又打又踹时,他的样子还显得精神许多。“就算不能对我们说,至少跟家人说明原委啊!结果现在闹成这个样子。”
“要是自己偷偷和女孩去旅行时妈妈却死了,他事后一定会良心不安吧!”岩仔喃喃说道,他沮丧的程度连肉眼都能测量出来。“假如他们俩因为这件事而闹得不愉快。说不定最后会分手……”
岩仔如大梦初醒般地抬起头来,脸颊泛红;他发现自己表面上说的是正理,其实却是自己的愿望,自我厌恶宛若浓汁似地渗出。
“对不起……我刚才真是太丑陋了。”
“你跟我道歉干嘛?再说,你根本不必向任何人道歉,该道歉的是小闺。”
“呐、呐、呐!”小兔心急地扭动身子。“岩仔和小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之前就好像另有隐情了,只是我觉得问东问西不好,才没提的。但我现在忍不住了,谁来替我说明一下嘛!”
“啊……对喔,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岩仔由衷愧疚地对小兔低头道歉。“事情都变成这样了,说出来也无所谓。可以说吧?”
明明是他自己的秘密,但听他的口吻,仿佛要学长的许可才能说。
“不过,我自己不好说,请其他人……”
于是,便由高千向小兔说明栈桥公园弃尸案其实是岩仔干的好事;小兔明白原委后,显得相当义愤填膺。
“天啊!小闺怎么这样!过分、过分、好过分!太夸张了吧!她和宫下学长瞒着大家去偷偷旅行,还装模作样地寄那些假信和照片来,我就已经很生气了!结果她竟然还差遣岩仔做那种事,太差劲了!我说不定会和她绝交!”
“现在一想,很能理解小闺当时为何那么不愿接受警方调查。”小兔代为愤慨,似乎令岩仔冷静下来。“我们以为是她太过期待佛罗里达之旅,原来是因为她等不及和宫下学长相会。”
“她当时还说要死给我们看咧!要是延期出发,和宫下学长相处的时间就跟着缩短;对小闺来说,这是她处心积虑赢得的宝贵时光,连一天都不能浪费。”
“不过他们两个还真是费尽心机耶!”小兔大概是气累了,耸了耸肩,穿着牛仔裤的双脚毫不淑女地往前伸。“把我们骗得团团转。你们还记得吗?上个月十五日,我们替小闺举办饯别会时,宫下学长说要在老家过暑假,小闺还装模作样地叫着:‘咦?不会吧!真不敢相信!’两个人闹得很不愉快呢!”
“咦?有这种事吗?”
这么一提,当时漂撇学长正好离开座位去上厕所;虽然事后有人告诉他宫下学长打算回乡,却没描述当时一触即发的状态,因此他不知情。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是在演戏,借此不留痕迹地对我们强调他们俩今年暑假将分隔两地。”
“不过……”岩仔眼神又变得悲伤起来。“瞒着父母也就算了,有必要连我们都瞒住吗?”
“当然是因为害怕山田一郎氏啊!他不想被抓到打个半死,慎重过了头,结果变得有点神经质——”
“……呐,各位。”高千早把漂撇学长家摸得一清二楚,只见她从厨房冰箱里拿出罐装啤酒,每人发一罐。“我现在有个怪念头。”
“怪念头?是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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